大米小兰 | 莫小米(作家,专职外婆,婆龄九年)

世界上的事

2025-02-08

长假,断桥边,白堤上,游人如织。米兰被惊呆,发出感叹:“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人!”

幼儿园放学,下大雨,换上雨鞋,在水洼上跳来跳去,米兰说:“还好世界上有下水道。”

星期日起得比平时还早,上英语课,回家还有作业,米兰说:“我是世界上最苦的小孩吗?”

不知几时起,米兰爱上了“世界上”这个词儿,口口声声地将各种小现象归结到世界上去。

自米兰出生,爸爸妈妈就戒了电视。住到外婆家,允许米兰一边喝奶一边看早间新闻。5岁,是可以了解一些杭州、中国、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了。

学了四百多个字,也尝试让她学以致用,听新闻听出无穷无尽的话题。

伊朗核物理学家遇刺,一连几天的报道。米兰问,为什么老是说这件事情?外婆说,大概因为凶手还没有查出来。米兰说,为什么还没有查出来?有那么难查吗?

一连几天报道的还有格库铁路的开通。报道说,通车后,从库尔勒到达格尔木的时间从过去的26小时缩短到12小时。米兰惊呼:26小时!那么说要到明天才下车了,一天不是只有24小时吗?

“我国”是什么?外婆答,就是中国,就是米兰的国家,就好像说我爸我妈我家,都是一样的。哦,她很惊讶:“我爸我妈我家,我懂的,但‘我国’,我这么小个人,那么大一个中国,是我的吗?”

很多问题,成年人似乎听得烂熟,深究起来,未必精确。米兰听了很多国家的新闻报道后问:世界上一共有几个国家?外公外婆读书时肯定是考过的,但早已忘记了,只好查答案。网上答案也很多:192,193,197,198……

“十三五”是什么?“噢,就是国家的第十三个五年计划。”“那,有第一个五年计划吗?”

任何事情,小孩喜欢从头想起,也对,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么。在公交车上,米兰问:“有1路车吗?”“当然有啊。”“我们怎么从来没坐过1路车?”

所有老杭州人,对于杭州的1路无轨电车印象都颇深,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从城站广场开往拱宸桥。那时杭州一共没几路车。现在的1路,外婆还真答不上来。

同样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外婆也答不上来,只好去搜索。从公务员考试复习题上查到填空题: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从哪一年开始?选项A:1952;B:1953;C:1954;D:1955。

正确答案是B。

为什么要有“五年计划”呢?上幼儿园路上,她还在想这个事。

嗯,国家要有计划,个人也要有计划。比如米兰你,第一个五年计划已经完成了,从50厘米长到110厘米,从3公斤长到15公斤。学会走路学会说话,认识几百个字,会做20以内算术……

米兰打断外婆:那我也有“十三五”吗?

有啊,米兰到了“十三五”,也跟外婆差不多老了,也要做奶奶了。

“我才不想老。”说完自己打卡进了幼儿园。

最晕的一次问答。“外婆,什么是贫困地区?”“噢,就是说,那个地方比较穷,小孩上不了学,吃不饱饭。”“哇噢,”米兰说,“贫困地区好耶,我想去贫困地区。”外婆心惊,学习和进食,我们也没有怎么逼迫她呀。

比起新闻,米兰更喜欢看广告,早间新闻的广告大都是城市和旅游景点的广告,蓝天白云,春花秋叶,滑雪和过山车,古城与现代建筑,反正都是一地最美的照片。她边看边说,我想去,我想去……哪儿哪儿她都想去。

比广告更喜爱看的是天气预报,看到天气晴好,“那我可以穿裙子吗?”看到寒冷降温,兴奋得不得了,“要下雪啦!”其实是北方在下雪。

米兰爱玩中国地图拼图,对主要城市有些印象,天气预报滚动条出来时,她就跟着念,“兰州、西安……太原、石家庄……都州、哈巴……”“都州、哈巴”是啥名堂?原来是郑州、合肥,说给爸爸妈妈听,笑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