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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山漫步:一场与古人对话的登山笔记

2024-09-06

丁以婕 文/摄 张妍 制图

西湖诸山,奇石遍布。有千余处自唐代以来形成的摩崖题刻散布在此,其中,距今最为久远的已经超过了1200年。它们是西湖景观千年历史的实物见证,更为西湖景观注入了深厚的人文底蕴。

吴山是西湖群山之中唯一一座嵌入市区的山。它由宝莲、瑞石、七宝、云居等小山绵延而成,山高均不超百米,是西湖南山山脉的东起点,故有“吴山第一峰”之称。

对于很多老杭州人来说,吴山约等于一位和蔼可亲的老邻居,它是亲切的,是讲杭州话的,或许是一位退休语文老师,会背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也是会做溏心荷包蛋的邻家大姐。

感花岩:镌刻岁月的诗意与传说

有人说“山不在高,热闹就行”,有人说“我登吴山千百遍,每次都有新发现”。位于瑞石山的感花岩,便是这样热闹又奇特的存在。

感花岩共分布了三组摩崖石刻,分别为明代左赞、吴东升合题的“岁寒松竹”(松竹梅独独不题“梅”字,是因为岩体的裂缝与纹路酷似老梅树的枝干,故而留白)、明代宗室朱术珣所题“感花岩”,以及传说为苏轼所题实则是明代后人所书的《留别释迦院牡丹呈赵倅》。因苏轼曾在杭州做官,也为吴山留下过其他诗篇,感花岩上这首是否为他亲自题写便成了当今的“西湖之谜”。

而且,这首诗名中提到的赵倅(名为赵抃,“倅”是对副宰相的尊称)也曾任杭州知州,是苏轼尊敬的前辈,就让这处题刻的真实性显得更为扑朔迷离。

走出数米之外,便会看到为保护感花岩而修建的亭子,亭柱上书:“花落春风一弹指,人如玉局千秋知”。是来自湖畔的春风吹落了枝头的梅花吗?人的命运会如棋局般扑朔迷离吗?或许再过千年便可知。

瑞石洞:探秘自然与人文的交响诗

瑞石古洞又称紫阳洞、雪风洞,它呈现出来的是极为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灰岩质感松软便于题刻,石间洞穴密布,引人流连。明《西湖游览志》卷十二中记载:“雪风洞,谽谺曲径,履舄所涉,栩栩然觉有仙风焉。”

在这里除了几处明清两代人“到此一游”的题刻之外,大部分的题刻可以理解为古人为石头而起的名字:有天然竹枝纹理的叫“紫竹林”,像芙蓉般盛开的叫做“青芙蓉”,“飞来石”则是一块卡在岩壁中间的巨石,“鳌峰”的意思是江海中孤立的小岛,“垂云峰”则是形容山势很高,云彩低垂。

位于瑞石山脚附近,还有明万历年间题刻的米芾榜书“第一山”。这三个字像是一位登山爱好者,早在不同年代就遍布了大江南北,数百年来被翻刻了无数次。据记载,吴山上的“第一山”是一位名叫姜召的工匠所刻,不知道吴山在明代杭州人的心目中地位如何,但在姜召心里,大约是排第一的。

石佛院:隐匿在炊烟里的月光与禅意

若是从城隍阁开始,下至瑞石古洞,再到感花岩,多半是从阮公祠边的山路或是宝成寺边下山。要怎么去石佛院,除了重新上山之外,只能靠导航。横穿过太庙遗址,城隍牌楼的喧嚣好像就调小了音量。走到白马庙巷时,这里的安静又多了几分。巷子尽头有一段只能步行的上山阶梯,穿过一户户人家再转弯便可抵达石佛院了。

始建于五代时的石佛院造像是杭州目前现存最高的摩崖立像,因五世纪后南北方地缘政治等差异,南方现存的石窟造像更少,石佛院造像的历史研究价值更是一目了然。在它三龛五窟的布局中,只有三座雕像依稀可以辨别身份,但从残余的雕刻细节和造像本身的高度都可以看出,它不仅曾是高规格的皇家寺院,也具有很高的艺术观赏价值。

如今的石佛院是一片半山腰上的小院,造像直面钱塘江。在智者大师低垂的眉目下面,是向南延伸的万松岭,绿意交织着斜阳,好像也消去了七分夏末的炎热。

据记载,吴山上目前发现的历代摩崖石刻共有70多处。眼下,依然有很多年轻的书法、金石爱好者自发组成小队,在山林间不停探索。他们自称为“石友”,用相机记录下那些尚未被发现的摩崖石刻。

或许对大家来说,不断丰富杭州文旅地图的新视角与新路线,就像不断探索星辰大海这般振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