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围垦志》 上海人民出版社 《萧山围垦志》上限为事物的发端,下限截至1995年,追溯了萧山围垦历史,着重记载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围涂、治江以及垦区开发的经验和成果,反映了萧山干部群众的艰苦创业精神,是一部记载“围垦精神”的信史。
图片选自《萧山围垦志》
俞美娜
钱塘江,最早见名于《山海经》。在那里,她的名字与精卫填海、大禹治水等不可追寻的传奇神话并列,似乎暗示着这条江的故事,久远而传奇。但同时,她也被称为“罗刹江”,江潮和洪水直逼萧绍平原,水患频繁。为了有效治理钱塘江,缓解萧山人多地少的矛盾,20世纪60年代,在萧山,开展了一场“向潮水夺地,向海涂要粮”的大规模围垦。至1995年底,萧山在南沙大堤外围得滩涂毛地50余万亩,被称为“人类造地史上的奇迹”。
1998年,《萧山围垦志》出版。这部志书编纂历时9年,共55万字,将钱塘江滩涂围垦的故事和成就载入史册。
海亹变迁
若是天气晴朗,准备从杭州萧山国际机场出发的乘客,若向南望去,可见一溜长山,这山便是坎山。若向西北望去,可见一群连绵小山,这些小山统称赭山。萧山国际机场就位于坎山与赭山之间。南来北往的旅客大概很少知道,萧山国际机场所在的这块土地,千年之前曾是钱塘江的入海主槽——南大亹。
亹,音同“门”,志书中专门做了注解,意为“水流峡中,两岸对峙如门之处”。宋初《海潮论》中记载:“夹岸有山,南曰龛,北曰赭,二山相对,谓之海门”。所谓“海门一点巽山小”,指的就是这里。
清代《海塘揽要》这样记录:“浙省江海之门户有三:省城东南龛、赭两山间名南大亹,约阔三十余里;禅机(即狮子山)、河庄两山间名中小亹,约阔八里;河庄山北、宁(海宁)邑海塘之南,名北大亹,约阔三十余里”。千年来,钱塘江的滔滔江水裹挟着人间的颂歌与叹息,流经这里,归入沧海。
清代之前,钱塘江潮大都从南大亹出入。但钱塘江毕竟不是内河,尤其一日两次的潮汐携带大量的泥沙,使江面缩狭,南大亹渐渐淤塞。明末清初,钱塘江水改道日益频繁。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浙闽总督觉罗满保、浙江巡抚朱轼在疏奏中曾言,“南大亹久已淤成平陆,江海不循故道,直冲北亹而东,并海宁之老盐仓皆坍没入海……”。
大江大河的命运,也是两岸芸芸众生的命运。据志书记载,在南大亹作为入海主槽的岁月里,被海潮冲毁堤塘有记录的多达百余次。
劈山蹈海
何时制服肆虐的江潮?何时将沧海开垦成桑田?这是历代钱江畔人总在期盼的心愿。在不可考的漫长岁月里,先民们修筑零星海防,开发萧绍平原,成为萧山围垦的开端。
1966年10月,萧山原党山、长沙、夹灶3个公社在群众自发小规模围垦的基础上,成立了“益农围垦海涂指挥部”,正式拉开了萧山人民大规模治江围垦建设的序幕。
但在茫茫江畔围垦谈何容易!受钱塘江潮汛制约,围涂一般只能在潮汛较小的冬季进行,并且必须和一月两汛抢时间,赶在“大潮头,小潮尾”的七八天时间内突击完成。每次围涂,浩荡的围垦人群从各地开赴钱塘江边,在泥泞潮湿的盐碱地上安营扎寨。在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里,他们不顾天寒地冻,搭草棚、睡泥地,起早摸黑。志书里收录有当时围垦现场的照片。照片中,夕阳慷慨流金,江面浩大辽阔。在机械化还未普及的年代,他们挑着担子、手拿铁锹,排成长长的队伍,在苍茫的江面挥洒汗水,未来的岁月在前面召唤,散发着希望的光芒。就这样,人们“遇河架桥、逢山开路”,硬是用血肉之躯开辟了广袤的新家园。
为了使新筑的土堤不被潮水冲垮,必须抛投大量的石块,所采石块用拖轮、拖拉机等突击运输。在这场与江潮的鏖战中,萧山累计组织33期大规模围垦,筑起长达数百公里的围垦大堤,共围得土地50余万亩,每一块围垦得来的土地,都是“奔竞不息、勇立潮头”的历史见证。
垦殖沃土
随着土壤中盐分的降低,附近农民逐渐在这里搭建草舍,开垦土地,昔日茫茫海涂,终于成了万顷沃野。钱塘江边的土地,白天干,晚上潮,土壤松软肥沃,非常适宜于种植棉麻豆麦。据《萧山围垦志》记载,其时沙地所种植的棉花,除供萧山本地纺织土布外,“又运售杭、沪、甬各埠,岁值数百万元,沙民利赖”;所种植的黄麻,“有洋种、本种之别,四月种,八月剥,运销外洋”。
诸多特产中名气最响亮的,当然是萝卜干。萧山萝卜干的历史可追溯至清光绪年间。志书记载,萧山沙地所产的萝卜,“白而长者有两种,一曰象牙种,宜酱;一曰晒干种,宜脯”。萧山人将萝卜收割洗净,切成“刀刀带皮”的萝卜条腌制晾晒,经过“三腌三晒”的传统工艺,色泽黄亮,入口爽脆的萝卜干就制成了。1962年,萧山成为全国性的酱腌菜供应基地,价格实惠、咸甜适口的萝卜干由此搭乘火车,销往全国,陪伴人们度过那段物资匮乏的艰苦岁月,也成为围垦区农民的重要收入来源。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围垦,为杭州打开了向东发展的广阔空间。半个多世纪过去,现在走在钱塘江边,人们更多感受到的是母亲河的温厚和平静,曾经的沙地滩涂面目焕然,崛起一座座新城,但人与江的奇迹将一直在这里续写、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