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陈朝英

冬腌菜

2024-12-20

立冬一过,气温下降,最好再下那么一点点薄霜,菜地里的长梗白菜就可以开割做冬腌菜了。

冬腌菜,取材长脚白菜,瓢厚、菜杆子长,最适合做冬腌菜。《齐民要术》里写道:“九月,作葵菹。其岁温,即待十月”,“菹”即酸菜、腌菜,农历十月后,就可以开始腌制脆爽多汁的腌菜了。

在地里割了白菜,担回家,择净,一颗颗排晒在阳光下,让阳光蒸发白菜里多余的水分。等一两天后,晾晒过的白菜变得柔韧,不易折断。这时,白菜可以入缸腌制了。

我妈是腌菜的好手。在她的厨房里,腌冬腌菜的坛坛罐罐,大大小小,一字排开。腌菜坛子里有萝卜、洋姜、芥菜,还有切成块状的腌白菜梗,而最大的那口坛子,一定是用来腌冬腌菜的。

先把腌菜缸子洗净,再用开水烫过,放在阳光下晒干。待缸中水气全无,白菜入缸,一层白菜一层盐,踩踏紧实。腌菜脆不脆、香不香,全靠腌菜人的心得。我妈会在腌白菜上盖上一层青红辣椒,这样做出来的冬腌菜脆爽微辣,开胃下饭。冬腌菜入缸晾上两天,待白菜水分溢出,缸中加少许水,取溪石压实封缸,之后,交由时间和气温去成就这缸冬腌菜的口味。

月余,开缸。经由时间慢慢腌制的冬腌菜,一棵棵嫩黄嫩黄的,泛着冬腌菜的酸爽味,特别馋人。

灶膛添上柴火,铁锅烧热。准备做吊锅,五花肉煸出油汁,依次推入冬笋片、冬腌菜、冬菇爆炒,浇上老酒酱油,加上一两个朝天椒、三四片姜、七八瓣蒜,再加上一小撮白糖调味,盛起,摆上一两根香菜点缀,一只色香味俱全的冬腌菜吊锅就可以上桌了。

在风炉炭火的炖煨下,吊锅里五花肉香,冬腌菜酸脆爆汁,冬笋鲜嫩,冬菇香软,香菜碧绿。尝之,这好味道真是让人酣畅淋漓。

一只冬腌菜吊锅,是山乡人家冬日餐桌的日常,也是山乡人家的整个冬天。作家汪曾祺曾写道,咸菜可以算是一种中国文化。一缸腌菜,看似不起眼,流淌的却是宠辱不惊的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