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干城(1898—1934),原名逢甲,又名干臣,字敬贤,是我国铁路工人运动的先驱之一,也是中共杭州小组最早的三名成员之一,中共杭州地委委员兼工人部长,杭州总工会执委。
文/商报记者 应丹
在杭州工人运动的初创史上,沈干城是一位奠基性的先驱者与殉道者。他从书香世家的教书先生蜕变为铁路工人领袖,以中共杭州小组核心成员的身份点燃浙地工运星火,在支援北伐的烽火中勇毅前行,最终在狱中坚守气节、慷慨就义。其生平贯穿浙江早期党组织建设、铁路工运开拓与革命武装支援等关键历程,他用生命践行了对工人解放与民族独立的执着追求,在杭州革命史册中留下了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从书香子弟到工运先驱
1898年,沈干城出生于上海县浦东三林塘村一书香之家,祖父沈懿德为清末秀才。20世纪20年代初,全国工人运动风起云涌,沈干城的人生轨迹因革命浪潮而转折。1921年,23岁的沈干城结识了津浦铁路镇机厂“中华工会”的会长王荷波,并认识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主任兼《劳动周刊》编辑主任张国焘。1922年初,他成为沪杭铁路闸口机厂的一员,其后又与北方劳动组合书记部主任罗章龙取得联系,担任了该部驻沪杭铁路特派员,更有机会接触铁路产业工人。次年4月,他受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派遣,参加了由长辛铁路工人俱乐部发起召开的京汉铁路第一次工人代表大会,商讨筹建工会一事。这期间,沈干城有幸结识邓中夏、何孟雄等人。不久后,他在徐梅坤的介绍下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2年9月22日,沈干城与于树德、金佛庄正式组建中共杭州小组,这是浙江的第一个中共党组织。从此,杭州的工人运动有了先进理论的指导和先进政党的领导。杭州党小组成立后,特别注重把工人组织起来,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
1922年10月,沈干城效仿京汉铁路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的做法,在闸口铁路机厂创办了工人自修学校,既传授文化知识,又传播革命思想,成功打开沪杭铁路工运局面,为分散的工人力量搭建起凝聚的桥梁。沈干城不仅亲自担任语文教员,还动员钳工周新生、陈天民、王绍昌等担任数学和英语教员,通过自修学校的组织学习,培养了一批工人运动的骨干。
领工潮聚力量的工运先锋
成为中共杭州小组成员后,沈干城全身心投入浙江工运开拓,逐步成长为铁路工人运动的核心领袖。“二七”惨案后,沈干城接待了京汉、津浦铁路的八位工会代表。他在自己的住处组织工运骨干和积极分子的秘密集会,听代表们介绍惨案真相,揭露军阀罪行,使到会工人更增强了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仇恨。
1924年2月,“二七”惨案一周年,沈干城组织了杭州铁路工人纪念集会。同年4月,他发动和领导了闸口铁路机厂第一次大罢工。这次罢工使工人群众看到了团结起来的力量,在沪杭甬、沪宁两地产生了重要影响,使铁路工人运动汇合到杭州地区整个产业工人运动的洪流中去。同时,他注重培养革命后备力量,在铁路工人中发展钟鼎祥、薛雨霖(薛暮桥)、赵刚等一批党员,这些人后来均成为沪杭甬铁路总工会骨干,部分成长为著名学者。
1925年7月,沈干城领导杭州闸口铁路机厂工人在原工人俱乐部的基础上建立了工会,参加者达200多人,占全厂职工的一半左右。在沈干城等骨干的组织下,工人们利用晚上时间学文化、论时事、排演戏剧,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工人的阶级意识逐渐得到加强,政治觉悟明显提高。
1926年,中共杭州地委成立后,沈干城负责工人部工作,同年当选国民党浙江省党部候补委员,并在全国铁路总工会第三次代表大会上当选候补执行委员。他以双重身份推动工运发展,1926年5月至9月,与陈之一、蒋振东共同秘密筹备杭州总工会,为工人运动建立统一领导核心。
北伐战争期间,他更是将工运与武装支援相结合。12月,他组织“铁路工人纠察大队”和“铁道兵团”,拆毁铁轨、拆卸机车部件阻止孙传芳军队逃窜。1927年2月率群众袭击玉皇山敌军军用仓库,破坏敌人粮草供应。当北伐军向嘉兴、上海挺进的时候,张宗昌的白俄雇佣军“铁甲车队”被派来扼守铁路桥梁,猛烈的炮火使北伐军一时不得前进。沈干城等接到杭州地委的指示,接受了自行建造装甲车的任务。在沈干城的发动下,闸口铁路机厂的党员、团员及骨干人员都投入到这次新任务中去,加班加点数日,改造了六辆装甲车,取名“中山号”,在战斗中起了重要作用。
1927年3月15日,杭州首次工人代表大会在省教育会馆召开。经正式选举,沈干城当选为执行委员。为了加强对各行业工会的领导,杭州总工会还向产业总工会派出了指导员,沈干城为铁路指导员。
随后,沪杭甬铁路总工会正式成立,沈干城任副委员长兼宣传部部长,不久后又当选沪杭甬、沪宁两路总工会常务委员兼副委员长,成为江浙铁路工运的核心领导者。
铁窗砺气节,狱火见真金
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触动了反动势力的利益,1927年“四一二” 反革命政变后,白色恐怖笼罩杭州,沪杭甬铁路总工会被查封,反动当局以诱骗、威吓等手段逼迫工会改组。但沈干城和钟鼎祥顶住威胁,坚持铁路总工会执委会意见,拒绝接受改组,领导工人罢工抗议,在《申报》发表声明揭露反动阴谋,并亲自前往敌军司令部交涉,以各种方式坚守革命阵地。
6月26日,沪杭甬铁路总工会委员长丁继曾叛变,致使沈干城、钟鼎祥等5名执委同时被捕入狱。在狱中,敌人设立特别刑事法庭审理“铁路工潮案”,以严刑拷打逼迫他投降,但沈干城始终坚贞不屈,甚至保持乐观态度。一次提审归来,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对狱友钟鼎祥说:“我已经承认了我是共产党,有些事我已承担了,你们就不要承认”,在生死关头竭力保护同志,最终使王汝高、许重平两位战友得以获释。1928年春,反动法庭判处他“一类刑”,沈干城却豪爽大笑道:“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尽显革命者的豪迈气节。
此后,沈干城先后被押解至浙江陆军监狱、江苏陆军军人监狱,1932年1月又转押南京中央军人监狱,历经六年铁窗生涯,始终未向敌人屈服。1934年9月22日,在中秋佳节前夕,沈干城在南京中央军人监狱壮烈牺牲,年仅36岁,将生命永远定格在革命事业中。铁道线上的一颗革命明星虽陨落,但他播下的工运火种与坚守的革命气节,始终照亮着浙江革命的前进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