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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的感应灯坏了三天，林溪终于踩着板凳换了新灯泡。暖黄的光漫下来时，她盯着鞋柜上那双灰蓝色运动鞋发了会儿呆。那是陈默上次来忘在这里的，鞋边还沾着他们去公园时蹭到的泥土。
两周前的傍晚，这双鞋的主人还笑着揉她的头发，说“下周带你去吃新开的那家淮扬菜”。现在对话框停留在她发的“下班了吗”，时间凝固在14天前的18:37，下面是一片刺目的空白。
最初那几天，林溪总觉得手机在震。地铁上攥着手机频频解锁，洗澡时把手机放在离喷头最近的架子上，夜里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摸向枕边。第七天的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手机坏了，陈默就像彻底“沉默”了般消失于她的生活。
她开始翻聊天记录，像考古学家拼凑破碎的陶罐。三月他说“你穿这件风衣特别好看”，五月他发了张加班的夜景照配文“想你做的番茄鸡蛋面”，七月他们吵架，他连夜打车来道歉，眼睛红得像兔子。这些碎片在她心里翻来滚去，硌得人喘不过气。
最受挫的是第九天。她路过那家他们常去的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情侣，男生正低头给女生搅拌咖啡，动作和陈默一模一样。林溪站在街对面，看着玻璃窗里的暖光把那对人影拉得很长，突然就蹲在行道树旁哭了。来往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却止不住发抖：原来那些习以为常的温柔，说收回就能收回。
她不是没想过挽回。编辑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改，从“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到“我做错了什么可以改”，最后都变成了草稿箱里的“摆设”。闺蜜劝她“直接问清楚”，可她不敢。就像小时候拆礼物，明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是怕撕开包装的瞬间，期待会碎得比泡沫纸还响。
戒断反应在深夜最汹涌。以前这个点，陈默会发来“睡了吗”，然后他们能抱着手机聊到眼皮打架。现在林溪只能不停地“数羊”助眠，数到第100只羊时，心脏总会突然抽痛一下，像被人攥住了，“我真的好想他啊，控制不住地想……”她开始失眠，白天在办公室强装镇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同事问起就说“昨晚没睡好”。
转折点是第12天。她整理衣柜时，翻出陈默送的那条羊绒围巾。去年冬天他围着它来接她，寒风里把她的手揣进他口袋。林溪把围巾贴在脸上，还能闻到淡淡的雪松味，可此时眼泪却没应景地掉下来。她突然想起上周在超市，看到陈默常喝的那款酸奶在打折，却没像前几天那样下意识伸手去拿。
原来有些东西，是在不知不觉中松开的。
今天是第14天。林溪把那双灰蓝色运动鞋装进鞋盒，放在了楼道的旧物回收箱旁。下楼时晚风很凉，她裹紧了外套，没回头。手机在口袋里依旧安安静静的，她知道，或许永远等不到那个回复了。
但没关系。就像秋天总要落叶，有些告别注定是无声的。她可能还要在无数个夜里惊醒，看到相似的场景时心头一紧，但她不会再去追问答案了。
爱与不爱，有时候不需要说出口。沉默本身，就是最清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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