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报记者 朱光函 摄影 商报记者 严嘉俊
“越降价，观望的人就越多，观望的人越多，我们就只能继续降价，钢琴销售已经进入恶性循环。”看着仓库里滞销的钢琴，杨杰俊（化名）的眉头紧缩。盘点账目时，他连连叹气。“4月份门店只卖出10台钢琴，5月份至今更只卖出两台，要知道即便是去年同期这样普通行情，一个月钢琴的销量也在40台左右，这生意难做了。”
今年年初开始，钢琴销售突然遇到断崖式下跌。一时之间，钢琴滞销成为行业普遍现象，新钢琴优惠卖，二手钢琴对折卖的情况比比皆是，一场从钢琴销售到钢琴培训的全面下滑正在冲击整个市场。
钢琴怎么了？
从月销20台跌到3台
“官方建议零售价37500元，现在全新款仅售6999元。”坐在空荡荡的门店里，王菲菲在闲鱼上发送了这样一段文字。在一次次回复意向者的留言后，王菲菲无力地瘫坐在靠椅上。看着屋外的阳光逐渐西斜，她回想起十几年前刚开出这家琴行时的模样。2008年，王菲菲从云南师范大学毕业后，和男朋友一起在杭州开了一家琴行。在当时那个父母都希望孩子们成为钢琴王子和公主的年代，钢琴的销量和钢琴课的课时费一样，节节攀升。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王菲菲和男朋友都为他们当时的这个决定欣喜。随着琴行的钢琴销量上升的同时，王菲菲带的学生数量也在增多。“2020年的疫情期间，琴行也能在一个月里卖出20多台钢琴，虽然比不上疫情前，但也还算不错。”
2023年，王菲菲将琴行装修一新，同年5月重新开业。琴行再次恢复到热闹的景象。“当时我以为这是事业的新起点，但没想到竟会是行情一闪而过。”王菲菲绝对意想不到，这次她所面临的是钢琴销量的断崖式下跌。2024年1月开始，王菲菲一连接到多位学员不再学琴的电话，原本在琴行里学琴的二十多位学员迅速减少。这使得王菲菲的琴行冷清下来。用她的话来说，以前琴行里都是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现在只有当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时，才会偶尔有零碎的钢琴声游荡在琴行里。学钢琴的孩子们变少了，买钢琴的人自然也少了。
王菲菲印象里，钢琴销售有其周期性，每当暑假将至，钢琴销量就会逐渐增加，这种势头会持续到7月份，但今年4月，她的琴行仅售出三台钢琴，这还不到去年销量的30%。“现在，有不少同行和我一样，打折卖钢琴，以前托关系才能享受到的八五折，现在比比皆是，日本韩国产的钢琴，即便打骨折都很难卖出。”
走下乐器之王神坛的钢琴 魅力不再
王菲菲这样的琴行老板在行业的寒风中艰难度日，而对于曾经每周都要去琴行学习的孩子来说，则是一种解脱。
在不少中国家庭里，钢琴曾经有种特殊的情结，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弹钢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家里摆着一台钢琴更是一种财富的象征。甚至不少想要学乐器的孩子，都会被家长领着尝试体验“乐器之王”的魅力。在不少学钢琴的孩子心里，学习钢琴的乐趣在一次次严格要求和枯燥的练习下消耗殆尽。
当国内不少地区取消了艺术特长生中考加分政策，家长们要求孩子学琴的热情荡然无存。也正是从这时起，学钢琴在很多家长眼里，成了“锦上添花”甚至“可有可无”的事情。家长不再强迫，孩子乐得轻松，在这样的环境下，钢琴销量和学习市场减少的趋势更为明显。一位家长坦言，以前学钢琴是为了孩子的前途考虑，现在还不如把学钢琴的钱带孩子去旅游玩耍来得更直接。
事实上，褪去光环后的钢琴正展露出其真实的面貌，对于消费者来说，钢琴就是百种乐器中的一类，无需神化，也无需贬低。而对于钢琴产业来说，一场严峻的考验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