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厉玮
“运河水长长，满河里走皇粮。两岸买卖铺，吃饱喝足了有地儿住。哎呀哎哩，开船喽！”舞台上，一艘贯通古今的大船缓缓升起，大运河滚滚流向更遥远、更广阔的未来。历史的尘埃与现实的喧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千年画卷。
11月22日—24日，大型杭产话剧《北上》在国家话剧院剧场上演，向北京观众展现了一条“何以中国、运载千秋”的汤汤大运河。
该剧作为中国文联2024年重点创作目录支持类项目、浙江省文化广电和旅游厅舞台艺术揭榜挂帅资助项目、北京市演艺服务平台资助项目和2024年杭州市文艺精品工程重点扶持项目，通过演绎由杭州至通州、绵延运河两端的人间世情，讲述一段跨越百年的运河史诗。
古今交织，让徐则臣笔下的大运河有了更纵深的面貌
2019年，原著作者徐则臣凭借《北上》荣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五年后，小说经编剧解涛、解子昂改编，导演李伯男精心创排，搬上话剧舞台。大运河申遗成功十周年之际，话剧《北上》于今年9月在杭州大剧院成功首演；两个月后，剧组溯流“北上”，走进国家话剧院，来到北京观众面前。
如何将一部长达30万字、时空跨度如此之大的小说浓缩并呈现在150分钟的方寸舞台上？编剧和主创团队进行了数轮剧本改编，勾勒并放大大时代中的“小人物”，实现东西方文化的融合和跨越百年的古今交织。导演李伯男则选择了集中焦点、删繁就简，保留了小说原有的风貌和气韵，以多维度的舞台呈现方式进行重叠交响化的铺排，让徐则臣笔下的大运河有了更直观、更纵深的面貌。
舞台上，意大利人保罗·迪马克（小波罗）一行人自杭州出发，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以运河北端通州为终点，河运、国运与人的命运，在旅途中交织为一体。百年后，这些运河旅客后人的人生际遇依然与大运河的命运紧密相连，焕发出新的时代光辉。在光岳楼重逢的叠影里，古今时空交错并置，来自不同年代的运河人，在不同时空守护着共同的大运河。
其中，全戏最重要的意象，是一艘榫卯之船。这艘船没有帆，没有橹，只有一副劈波斩浪、横平竖直的船骨，在舞台上腾转挪移，成为各种人物腾挪活动的空间，并与个体命运、国族未来、现代生活都产生深刻的关联。
“‘作者说’‘作者又说’‘作者还说’，但我只想说‘这部戏演得真好’！”
徐则臣表示，与杭州话剧艺术中心的首次合作是缘分，也是必然。“这个剧团来自京杭大运河的最南端，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运河儿女，人生经历与大运河息息相关。”演出之后，他由衷感慨，“我刚坐在台下看，一直听台词里讲‘作者说’‘作者又说’‘作者还说’……但现在我这个作者只想说，‘这部戏演得真好！’”
《北上》首演现场，导演李伯男正式受聘为杭州话剧艺术中心艺术总监。同时，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也现身剧场，他表示：“在今天，运河承载的中华文明和悠久文脉不容被遗忘。”
台下，观众的思绪徜徉在起伏的水波中。有人被谢平遥眼含热泪的那句“运河一直在”戳中心窝，有人在马福德饱蘸深情的“我这个意大利的中国老头永远爱你们”中潸然泪下，仿佛一同经历了大运河的过去与现在。
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身处一艘承载着不同时代、不同文化、不同命运的大船，溯历史的源头、循文化的根基，看见当下的中国。正如编剧解涛所言，“大运河的流向其实是南下而不是北上，因此我觉得‘北上’更具有象征意义。它是一种逆流而上的民族精神，也会像大运河那样一直流淌、延续下去。”
以创新性的时空建构
完成了一次文学作品舞台化的成功实践
这样一部贯通南北的运河题材杭产话剧，如何书写更深刻的时代价值、流向更广阔的远方？11月23日，话剧《北上》专家研讨会在中央戏剧学院举行。大家一致认为，这是文学作品改编成舞台剧的一次成功实践。
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成员、副主席邱华栋表示，《北上》有一种史诗般的质感，整部戏真正的主人公只有一个——大运河。“时空并置的手法具有巨大的挑战性和创造性，让这出戏变成了一部非常精彩的现代话剧，甚至是后现代话剧。但它又是一个伟大的建构，让运河作为主角随着波涛向我们走来，构筑成了我们当代文化的一个新景观。”
在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彦看来，这是一部中华民族与世界交流互鉴的史诗。“我既看到了宏阔的表达，又看到了微观的东西，但最终看到的，还是运河历史的整体、民族演进的历程。”
作家、北京大学教授曹文轩高度评价了作品别具一格的架构方式，更对杭话的演员团队提出了肯定。“《北上》使我回想起了一个故事——契诃夫的《海鸥》当年首演失败了，仅仅两年之后，斯坦尼拉夫斯基再次将这部戏搬上舞台。莫斯科艺术剧院的演员们在台上对自己说，‘如果这次再不成功，伟大的作家就会葬送在我们手里。’如今《北上》的演员们也是这样，每个人站在舞台上都非常庄严。我觉得这些演员真的了不得。”
研讨会上，与会专家们也从矛盾情感的对峙、角色形象的塑造、人物关系的深化等方面，对话剧《北上》进一步提升完善提出了中肯与宝贵的建议，让这部作品的未来有了更多的底气和动力。
杭州话剧艺术中心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媛表示，接下来《北上》将持续打磨，不断精进，力争成为一台具有杭州辨识度、全国影响力的标志性文艺精品。“明年，话剧《北上》将开启全国巡演，沿大运河文化带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