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 王璟
方洁 曹琛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要“丰富各层级民主形式，把人民当家作主具体、现实体现到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各方面。”“加强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建设，健全协商民主机制，健全基层民主制度。”全过程人民民主以社区治理为起始场景，社区治理中体现出的社区基层民主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根基。浙江省杭州市小营巷社区以“小雨伴我”综合场景体现了“大道至简”的治理成效，作为社区治理中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样本，对于基层治理有重要的启示。
透过社区治理场景认知全过程人民民主
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个需求出发，中国式现代化的目标得以确立，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实现这个目标最根本的机制方法。基层治理是党执政的基础、国家治理的基石，全过程人民民主则通过社区治理强化党的执政，夯实国家治理。在真实的生活中找到意义，全过程人民民主首先要以社区治理场景为起点。
在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意见》指引下，整体性社区治理场景要素对应六个问题：（1）为了谁？一切为了人民，社区治理场景下人民具象为社区居民及社区利益相关人。（2）为了什么？为的是人民的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3）谁从事治理？社区治理共同体，即党的领导、政府履责、组织协同、群众广泛参与中的党政、社会组织及群众个体均是社区治理共同体的组成。（4）怎么做？关涉到体系、机制、平台。需要建好用好基层治理体系，即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社区治理体系，健全常态化管理和应急管理动态衔接的基层治理机制，构建网格化管理、精细化服务、信息化支撑、开放共享的基层管理服务平台。（5）如何评判场景建设质量？党建引领基层治理机制全面完善、基层政权坚强有力、基层群众自治充满活力、基层公共服务精准高效、党的执政基础更加坚实。从总体上说，就是“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明显提高”。（6）如何检验场景成效？需回到初心——老百姓是否获得足够的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
在社区治理场景中，全过程人民民主既是一种目标状态，也是机制方法，更是一种中枢能力。系统化方法论包括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具体内涵：“全”指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与全景视野；“过程”指向“交互”，程序健全并形成场景闭环；“人民”不是虚指，而是可感可达可计算的具体的人；“民主”指民为主体，是基层民主和社会民主真实负责的行动人。
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中枢能力则体现为明确治理目标，全场景下驱动资源匹配需求的一种能力。首先是一种“通道能力”。使社区治理共同体之间有足够的通道与驱动力在事务治理中实现触达、交互、决定、行动。其次是多场景叠加下仍然能够运行复杂计算的能力。只有通过多样化的场景，社区治理者才可以更精准地识别和满足居民的个性化需求，从而提升居民的满意度和归属感。第三是科学配置资源的能力。通过对社区内不同场景的分析，治理者可以更有效地配置公共资源，如教育、医疗、娱乐等，确保资源利用的最大化和公平性。
小营巷社区“小雨伴我”治理场景样本
小营巷社区占地面积0.3平方公里，共有居民住户3661户，户籍人口7649人，常住居民1.08万人。“小雨伴我”是“杭州市上城区小营街道小雨伴我公益服务中心”的简称，亦是服务的综合场景品牌。“小”取自小营巷地名首字，“雨”取自社区党建老品牌“雨露小营”首字，“伴我”寓意陪伴需要关爱、倾听、支持、发展、提升的“我”。从养老助老民生关切为起点延伸，“小雨伴我”包含但不限于“小雨送餐”“小雨馒头”“小雨新愿”“小雨厨房”“小雨农场”“小雨改造”“小雨文脉”等多目标需求导向的分场景。以“小雨伴我”内生型综合治理场景为载体，小营巷社区通过全过程人民民主致力于达成“高质量的自治”。
“小雨伴我”场景因“人本”而生发。“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中的“为”既是“为了”之意，亦可理解为“是”。主体也是客体，相互成就。2022年社区工作者在调查中发现，社区内居住着的193位独居、空巢老人用餐等自我照顾能力上明显不足。社区党委召集各党支部书记，楼道单元小组长和在职党员、居民骨干、公益慈善组织召开专题议事协商会，决定就近安排志愿者给最有需求的老人公益送餐。“陪伴未来的我”小雨送餐就此启动——以13位平均年龄60周岁的低龄活力老人为主的志愿者团队，从此开始每周一至周五为社区内50位老人送餐，带去邻里的关心,收获了老人们的安心。
民主议决营造“以服务促秩序”场景。独居老人安全守护是社区治理中的难事。安居风险点有四：跌倒、火灾、突发疾病与居所隐患。通过“老墙门议事会”，大家认为独居老人安全不仅是个秩序问题，更是个服务问题，需要体系化形成治理方案。从2022年开始建设“独居老人安全守护一件事”数字驾驶舱，创新预警算法，形成了守护独居老人的数字基础设施。但真正要做到及时发现安全隐患需要保证数据的实时更新，靠网格员社区工作者的高频登门走访不现实也不适宜，而“小雨厨房”做好馒头，志愿者送“小雨馒头”到家这个服务恰好弥合了这个能力缺口。馒头的环保包装上印着防火的温馨提醒。送馒头以情感链接激活服务连接，数据再回流反馈给“独居老人安全守护一件事”数字驾驶舱，构建了动态在线的基层安全网。
“小雨伴我”场景治理中的“全”。“小雨伴我”根植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以服务促秩序，在所有的“全”中场景化贯彻人民民主。一是问需于民“全”数据。应联尽联数据类型多元化助力更全面了解“需求”。二是治理主体“全”动员。“有事找志愿者，没事来做志愿者”让居民志愿者和社会志愿者队伍不断壮大。“小雨厨房”能高质量建成并持续获得社会资源得益于党建引领下共建者的全动员。三是居民触达“全”覆盖。“小雨送餐”与“小雨馒头”场景与网格治理结合，使社区居民个体触达的“全”覆盖与幸福感建立了关联而受到欢迎。四是场景信息“全”公开。注重公开的频度与多样化形式，如在“老墙门议事会”上加网上直播等方式，全体居民同步了“在场”的体验。“小雨改造”引入适老化改造，正是在居民们讨论居家养老厨房浴室怎么改时确立为场景主题的。五是共治议决“全”过程。如小雨厨房每周二志愿者交流，因时因地制宜调整厨房的服务标准、制度安排等。六是中枢能力“全”贯通。每个个人、家庭、社会组织都是资源能量的枢纽点。中枢能力旨在带动贯通家庭、各类组织，协同场景。
社区治理中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现
全过程人民民主为高质量的社区自治所必需。“小雨伴我”场景治理的样本给予的启示是——在善治目标下，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现有三个要诀：第一主体自觉。所有社区治理共同体成员既是需求的提出者，亦是主动作为的行动者；既是服务者，亦是被服务者，均应有主体自觉。第二治理体系适宜。具体而言有三个维度，就是从场景到全景、先服务后秩序，以及“个人——家庭——社区大家庭”这样的“人性化”的协同共构体系。第三民主场景营造。为什么小营巷社区能够收获低纠纷、安全感，就是擅长集聚社区治理共同体的智慧，知行合一营造场景。全过程人民民主也需要在场景中得到持续训练，建立场景所需的适宜的治理体系，形成资源与需求的科学配置才能更好达成治理目标，从场景到全景，从小善到大义。“真正的需求”是场景营造的关键所在，这要通过全过程人民民主来发现。场景营造中尤其需要强化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中枢能力。场景即治理，治理先服务。“小雨伴我”综合场景示范了多类型资源的认同与挖掘，如低龄老人服务高龄老人背后的原理是对资源的重新认识，近千位志愿者撬动服务了万人社区，这就是来自民主的智慧与能量。而中枢能力还注重促进社区治理与其他基层治理场景进一步贯通，包括在更大体系上将社区全过程人民民主纳入多级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运行的民主大场景，通过代表联络站、基层立法联系点、代表进社区等形成场景协同，实现与其他社会治理，与社区、街道、区、市、省乃至国家的全域治理有效统合。
（方洁，浙大城市学院城市大脑研究院、城市发展与战略研究院教授、杭州市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曹琛，杭州市上城区小营街道小营巷社区居委会书记，第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