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厉佛灯

一日三看“睡美人”

2024-07-19

睡莲,有“水中女神”“花中睡美人”之美称。自入夏以来,杭州城里到处有荷花盛开。荷花看得多了,就萌生出想看看睡莲的念头。得知杭州植物园和曲院风荷种有睡莲,就想到那里一看。“您何必舍近求远?城市阳台附近的睡莲池里,就有睡莲。”一位平时喜好莳花弄草的同事建议我去那里看看。

翌日清早,我沿着江边绿道慢跑。果然,在绿道的右侧,离城市阳台不远的地方,发现了睡莲池。这是个人工池,用水泥筑成,面积不大,呈不规则的狭长三角形。水池的左上角种着一丛丛细长的水葱,挤挤挨挨聚在一起,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右下角有一块五六个平方米大小的水域,水面上铺着团扇状的绿叶,绿叶丛中有十几个花苞探出了头。

其实,我与这睡莲池不知相逢多少回了,几乎每天晨练都要经过这里,却没注意到睡莲池中还有蓬勃生长的睡莲。

此时,我驻足睡莲池边端详。那惹人怜爱的绿色圆形叶片,沉静优雅地漂浮在静谧的水面上;几片绿叶当中,挺立着一个个青绿的花苞,花苞上挂着晶亮的露珠,苞尖上已裂开一个小口,露着一点点鲜红,一副跃跃绽放的模样。在蒲草和睡莲之间,留着大片空白,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以及周边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的建筑倒映水中,早晨的阳光正斜照在平静的水面上,水波轻漾,金光闪闪,十分赏心悦目。外地来的游客都说,杭州这个城市很“精致”。从这睡莲池可以看出,其设计和建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蓦然想起这睡莲之所以叫睡莲,是因为她“日出浮水而绽,日暮含苞而潜”。难怪在这清晨,睡莲还没有开花。看看时候不早,我唯恐误了上班时间,决定先回去,等到午休时再来看看睡莲花开的模样。

中午,我又来到睡莲池。此时此刻,早晨挺立于水面、尚未开放的花蕾,已经全部绽放,一朵朵粉红的、洁白的睡莲花娴静端庄,秀丽多姿,一片片张开的花瓣晶莹剔透、娇俏粉嫩,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光彩夺目。这不正是印象派画家莫奈创作的《睡莲》吗?这时,睡莲池边来了三位年轻女子。“太美了!太美了!”她们一见这睡莲,就禁不住连声赞叹,还用手机不停拍照。其中一位披着长发、身着长裙、撑着花伞的姑娘,还吟诵起了《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睡莲的花语是纯真、洁净。古汉语里的“美人”是指品德美好的人。孟子曾写下“充实善信,使之不虚,是为美人。”于我看来,这睡莲是配得上“美人”称号的。

这时,聚拢过来赏花拍照的行人已有十多位,一位七十来岁的大妈站在我旁边,轻声细语地问:“荷花与睡莲是兄弟姐妹吗?”说实话,我也在心里问了这一问题。这时,那位吟诵过《爱莲说》的长发姑娘主动回答:“现代科学研究表明,荷花和睡莲属于不同科属,你看它们的叶子、叶柄、花朵、果实都有所不同。比如,荷花的叶子大多是立在水面之上,叫立叶;睡莲的叶子,是缺口,睡在水面上,叫浮叶。荷花的叶柄长在叶片背面,睡莲的叶柄看似长在叶片背面,实则长在叶片边缘。荷花与睡莲的关系比较远,从系统演化来讲,荷花进化程度要高一些,反过来说,睡莲比较古老一些。”

这位姑娘笑靥如花,乌黑的眼睛明艳动人。她解释道:“杭州种睡莲的地方现在多了。我最近正在学水生植物,对荷花、睡莲有点了解,但还学得很不够。”

晚饭后,我想看看睡莲花闭合入睡的俏模样。于是,又来到了这个睡莲池边,天边一抹绚丽的晚霞还没退却,一轮皎洁的圆月已悬在天上,周边高层建筑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如梦似幻。那些白天盛开的睡莲已收拢了花瓣,也收拢了艳丽和绚烂,又像早晨初遇时,只有一个个花苞静谧安详地伫立于水中,在蒙蒙夜色中似乎已安然入睡。

这一天,我去看了三次睡莲,让我进一步领略了睡莲独特的个性和宁静淡泊的美。睡莲,面对外界所赋予的一切,总是这样坦然从容、不急不躁。在默默生长、积蓄能量时,经受得住轻视冷落孤寂,不因无人欣赏而心生烦恼、怨天尤人;在惊艳绽放、辉煌灿烂时,始终宁静内敛,保持一颗平常心,不因各种赞誉而沾沾自喜。睡莲如此,人生又何尝不该如此呢?

那一晚,我睡得特别香甜,还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了满池盛开、清雅脱俗的睡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