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钦和武松 的对比

取经漫记 | 陈思呈(职业阅读者,现居广州)

2024-04-12

《水浒传》中有个打虎英雄叫武松,《西游记》里也有个打虎英雄,叫刘伯钦,出现在百回本的第十三回。把这两个角色做个对比,会增加不少阅读乐趣。

唐僧遇到刘伯钦之前,处境相当艰难。他孤身一人:尚没遇到他的三个徒弟,从大唐带出来的两个随从又被“寅将军”吃掉了,在双叉岭,前有猛虎,后有毒蛇,真的是“衬身无地,自分必死”。

刘伯钦出现了。他是双叉岭当地的猎户,平时都是以打猎为生。他一出现,那些猛虎毒蛇就都纷纷逃窜了,他对唐僧解释道:“我在这里住久,专倚打些狼虎为生,捉些蛇虫过活,故此众兽怕我走了。”注意一下,是野兽们见到他都闻风丧胆了。

然后,他和唐僧走到半路时,又见到一只大虎,那只大虎本来压根不敢和他们冲突,只是“急回头就走”,谁知刘伯钦却不依不饶,主动上去咄道:“那业畜,哪里走!”然后一人一虎,就斗了有一个时辰,最后是老虎被刘伯钦刺倒,刘伯钦就一手执着叉,一手拖着虎回了家。

从他打虎的这两个细节看,这个刘伯钦的水平,是远超武松很多的。

首先武松当时打虎是没办法。因为景阳岗上这只老虎,是主动来伤人的,武松不打也得打,打也得打,是被动的状态。刘伯钦却是主动要去打,人家老虎都怕他,是主动避让,他还要上赶着去打。

其次武松即便仗着酒胆,还是打得辛苦。也正因此,原著中关于打虎的细节,是非常具体的。比如说,老虎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就势把老虎的顶花皮揪住,按在地上,死死不放,同时脚没闲着,往老虎脸上、眼睛里只顾乱踢。

武松的踢功很强,是《水浒传》里面特别善踢的一位,醉打蒋门神就是用踢,所以很可能武松这里已经把老虎踢伤。

随后,老虎发狂了,又挣不脱,便四爪子乱抓,把身底下扒起两堆黄泥,做成了一个土坑。武松就把老虎的嘴巴往它自己刨出来的坑里塞进去。接着就是我们经常在海报上看到的经典动作了,就是武松一只手紧紧按住顶花皮,一只手提出铁锤般的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一口气打了五七十拳。

总之,这些详细的描写,让我们不仅知道了武松的英勇,更知道了他的艰辛和危险,知道了他的精疲力竭,甚至也知道了他内心的恐惧——当他确认老虎已经被他打死之后,又碰到了几个扮做老虎的猎户。武松初以为是真虎,吓惨了,因为再无余力了。

这些细节和这些心理,刘伯钦都没有。刘伯钦打虎打得太轻松,打死之后还能单手拖着虎尸轻松回家,完全不像凡人所为。所以,从阅读的效果上,他反而没有武松打虎那么深入人心。我们看了刘伯钦打虎的过程,容易认为这个猎户是得到了某种神功。

好的,那么让我们试着想象一下,有没有可能,刘伯钦真的有某种神功?

唐僧告别刘伯钦的母亲、妻子之后,刘伯钦就送他行走到两界山,这里就有被压在石匣中的孙悟空。

我们发现,镇山太保刘伯钦对孙悟空显然很有了解!一方面是他头头是道:“先年曾闻得老人家说,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自昔到今,冻饿不死。”另一方面,他刘太保一见到孙悟空,就上去“与他拔了鬓边草,颔下莎”,表现得亲昵有加。

让我们把脑洞开得更大一些。提前联想到全书第八十八回,在玉华国的时候,孙悟空教三个小王子武功的时候,是“念动真言,诵动咒语,将仙气吹入他三人心腹之中,各授得万千之膂力”。于是三个小王子就变得个个骨壮筋强。

结合刘伯钦与孙悟空的友谊,我们不妨得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是否刘太保也曾获得孙悟空那么一口“仙气”?也就是说,他打虎的神功和神力,会不会就是在与孙悟空交流的过程中,从孙悟空那里得到的?

假如刘伯钦的打虎神力来自孙悟空的助力,那么他当然远非武松所能比拟,这也就是玄幻与写实的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