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馆在我手里 成了“网红”(节选)

2025-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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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泉虎口述 戴骏采访

三墩街上以前有好几家照相馆,都是私人的,后来公私合营,有两三家照相馆合并,就叫“三墩照相馆”。

我是18岁知青下乡,去了余杭县良渚种子(试验)场。(19)78年,我25岁那年,被我师父喊到照相馆帮忙。师父我以前就认识,一个女的,大我6岁,供销社的。

我第二天去问她,我们一起来的几个男同志里面,我个头最小,拍照片的嘛,男的总要稍微帅一点的,女的漂亮一点。我师父说,她爸妈同我爸妈都认识,有世交的,知道你们是比较厚道的人家,她脾气比较急,想选择一个性子慢一点的人,这样容易合作,再说照相这东西呢,要聪明点的人,后来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这张照片,你看看,修得怎么这样的啦,重新搞过。”师父总是说我的。

一张遗像照,我一般要修整整一天,都是旧底片、旧照片之类的,白点、黑点很多的,我要把它一点一点点上去。这种照片要收三块两毛钱。你别看三块两毛钱,有三斤肉好买嘞,一般人家里一个月能不能吃到一次肉还不知道,好人家才来做一张照片的。

我师父性格比较要强,对我的要求也比较高。比如说杭州过来的人,她为了拍得更好,总是同我说,这个镜头是怎么回事,你要注意哪几个方面,今天下雨了,天灰蒙蒙的,那么反差调得大一点;今天天气晴朗,把反差(调得)柔和一点。

我28岁的时候,可以自己拍照了。供销社组织旅游,师父跟我一起去,把我当儿子一样看,管得很牢。“阿虎,那边不要去了,来来来,你拿牢东西。”大家要照一张集体照,她先给别人拍,拍得吃力的时候叫我去拍。有时候我拍的时候她也说的,“阿虎你后面看牢,那条腿要拍进去的”,她就是喜欢我站在她旁边的。

我师父62岁病故了,2018年照相馆装潢,我说我师父照片要摆上去。

我在照相馆工作了46年,从它艰难地生存,到逐渐迎来红红火火的时期,再回到今天的平淡。这里面的苦和甜,我都尝过。我很感谢师父当初选择了我。照相馆能够一直发展,就像门外小河里的水一样,永远流着,就是我对师父的报答。

我师父走了以后,我基本每年去上坟的。我自己喜欢安静,最好不打扰别人,所以很少带徒弟。

现在我生病了,肺癌晚期,已经化疗三次了,痛得厉害的时候生不如死。我遗像照片都做好了。我感觉身体好点了,就又来店里干活。有时候半夜醒过来,我想,自己的生命长度就剩下这么点了,那可不可以再努力一下,让生命再增加一点点厚度,让照相馆的薪火能够继续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