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官分享案例
承办检察官调取凶手王某金（左）及韦正（右）当年照片，发现两人面貌相似，身高和体态相近。
案发现场
啤酒瓶案发前后所处的位置是关键线索
记者 程潇龙 通讯员 阮家骅
25年前的一个凌晨，浙江宁海一杂货店店主杨某被杀，濒死前指认了凶手，但现场指纹却另有其人。
“真凶”到底是谁？
历时25年后，近期在检察机关的努力下，真凶终于伏法。
12月16日下午，浙江省检察院举办2024年浙江省检察机关案例讲述会，办案检察官分享了这一案件迷雾重重的办理过程。
店主被杀，濒死前指认“凶手”
1999年11月2日凌晨，浙江省宁海县某村。
杨某在自己的杂货店内被人捅了一刀，凶手转身迅速逃离。
他凭借顽强的求生欲，坐到杂货店门口的石板上。
听到声响的邻居们出门看见，杨某捂着脖子、身上沾有血迹，就问：“是谁捅了你？”杨某艰难说出“为正（音译，化名）”。
后因被刺断颈动脉，杨某在送医途中出血性休克死亡。
邻村的村委会主任就叫韦正（化名），难道是这个“为正”杀了杨某？
公安机关迅速抓获韦正，但其一直辩解说，当晚并未离开过家。
其妻子等人的证言也证实，韦正与杨某并无恩怨，其作案时间不充分，结合案发现场并未发现其作案痕迹，故公安机关依法释放了韦正。
公安机关的释放，并没有消除村民们对韦正的怀疑，自此，韦正背上了“杀人犯”的标签。
杨某的家人与韦正一家仇深似海，两个家庭因此陷入深渊。
不是韦正作案，那凶手是谁呢？
虽然公安机关提取了现场尖刀、手电筒、啤酒瓶及啤酒瓶上的指纹等物证，但受限于当时的侦查技术，并未关联出背后的“真凶”。
现场指纹指向另一个人
时隔21年后，本案啤酒瓶上的指纹，意外比对中曾因赌博被行政处罚的王某金，公安机关立即实施抓捕。
王某金到案初期供认，1998年其与老乡曾在宁海砖厂打工，该砖厂就在受害人所在村子附近。1999年一天，因缺钱没烟抽，便于次日凌晨携带尖刀到附近杂货店行窃。被店主杨某发现后，为挣脱抓捕，他手持尖刀捅刺了杨某颈部左侧，后将尖刀和手电筒扔在现场逃离。
同时，王某金还辨认出杂货店店主“杨某”及案发时其使用的手电筒、尖刀。
公安机关如释重负，以王某金涉嫌抢劫罪依法报请检察机关核准追诉。
然而，在县、市检察院报请最高检核准追诉审查期间，王某金突然翻供，矢口否认与本案存在关联。
排除王某金有罪供述后，还能认定其为本案犯罪嫌疑人吗？
承办检察官陷入了沉思——
一是啤酒瓶上的指纹，是否系“真凶”所留？二是被害人杨某死前，为何指认“为正”是凶手？
案件再次陷入“迷雾”。
为解谜团，承办检察官联合公安机关组织召开刑侦专家论证会，对啤酒瓶案发前后所处位置、啤酒瓶上指纹遗留位置及方向进行分析。
确认啤酒瓶案发前处于露天环境，案发时被凶手拿至杂货店门口，指纹位置在瓶口，且指尖朝下，符合自瓶口向下抓握形成。
结合王某金妻子、老乡等的证言，证实王某金并无饮酒习惯，可基本排除其日常生活饮酒遗留指纹的可能。但这还不能认定指纹系其作案时遗留。
为更好还原案件全貌，查明真相，承办检察官再次调取本案物证及卷宗发现——
啤酒瓶的生产日期为案发前半个月，且案发前该啤酒瓶置于完全露天环境。
经补充调取当年气象资料，发现案发48小时前下过中雨、24小时前下过小雨。
若指纹为王某金案发前遗留，则很容易被雨水冲刷掉。
据此，检察官推断：啤酒瓶上指纹应当系王某金案发当晚遗留。
历时25年真凶伏法
无辜者得到正名
与此同时，承办检察官核实了王某金首次讯问笔录所供述的作案地点、作案对象、被害人位置、捅刺方式、捅刺位置等关键事实。这与本案现场勘验笔录、照片、法医尸体检验报告、证人证言等均能够相互印证。
相关细节，非亲历者不可知，检察官认为：其所作有罪供述可以采信。
还有一个“疑团”：为什么被害人杨某，在案发后指认“为正”是凶手呢？这个“为正”，与王某金存在什么关联呢？
经调取韦正及王某金案发当年照片，承办检察官发现：这两人面貌相似，身高和体态相近。
案发当晚，室内昏暗，被害人视线不清，突遇暴力袭击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把王某金认成比较熟悉的韦正。
检察官借助信息化人脸识别技术，对两人肖像进行比对，证实两人面貌高度相似，合理解释了杨某为何指认凶手系“为正”。
2023年1月，最高检决定对王某金核准追诉。同年2月8日，宁波市检察院对王某金抢劫案依法提起公诉。
宁波市中院以抢劫罪判处王某金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24年6月，浙江省法院对王某金的上诉作出二审裁定，维持原判。
历时25年，真凶终于伏法，“为正”终得正名。
办案的检察官讲述说，我们不仅仅是犯罪的追诉者，更是无辜的保护者，我们将始终秉持客观公正立场，真正当好公平正义的守护者。
“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是2024年浙江省检察机关案例讲述会的主题。
这次讲述会，精选8个全省检察机关典型案例，由承办检察官以“PPT演示+TED式演讲”的形式，现场讲述履职过程和案件的法治意义，并通过各大网络平台进行现场云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