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杨丽
警犬潜力到底有多大?它能像福尔摩斯身边的华生一样,和刑警一起通过现场的血、气味等蛛丝马迹,步步逼近真相,抓到凶手吗?
近日,公安部第六届全国警犬技术比赛,全国38支队伍,255名队员、219只警犬高手对决。浙江获得全国警犬比武团体二等奖,追踪科目一等奖,血迹搜索科目二等奖。
获得追踪科目一等奖的是绍兴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副支队长黄成和警犬“火箭”,他们破了一桩“驴友失踪案”。
比赛考题:
寻找两名神秘失踪的驴友
一天,接到报警,有人结伴去山里探险,失联。
民警带着警犬赶赴山林展开调查。
一路民警现场勘查发现,山林里,有一男子(假人模特)已经死亡,没有外伤,也没有打斗迹象,十多米远处有一只旅游鞋。一路民警现场走访了解到,有考官扮演的“村民”看到当时是两人共同进山,从体貌特征分析正是两位失踪驴友。
综合分析,现场的旅游鞋是失踪驴友的。
黄成带着“火箭”上场,要在规定时间内,在500多亩的山林范围内搜寻失踪驴友。
根据比赛规则,驯导员必须距离警犬5米以上,只能发出工作口令,不能给警犬任何“暗示”或“明示”,即便警犬错了,也不能纠正。
“火箭”闻了闻旅游鞋后,小黑脸一板,马上竖起耳朵开展工作。
“警犬有自主思考的能力,训练时,我们在激发它自主思考的潜能上下功夫。”黄成说,“火箭”会根据接收到的气味信息,形成一种判断,给自己设定行动线路,寻找目标。
北京的秋天,秋高气爽,山林里泛黄的落叶在“火箭”脚下沙沙作响,它迅速追踪目标而去。一只训练有素的追踪犬在工作时,哪怕地上有肉骨头、玩具,也都不看一眼。
走出300多米,“火箭”突然在一片灌木丛前卧下示警,黄成一看,灌木丛里有个钥匙圈。
现场勘查民警提取了钥匙圈,装入物证袋,分析是失踪驴友所留。
黄成拍拍“火箭”的背,警犬继续“扑哧扑哧”向前,追到800多米外,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前反复嗅闻,并吠叫示警。考官扮演的“失踪驴友”就在灌木丛中。
黄成介绍,为了增加比赛难度,“失踪驴友”穿着“吉利服”(注:一种伪装服,用于猎人和执行特殊任务的军事行动),人和灌木丛融为一体,肉眼难以辨别。
“来!”黄成发出指令,“火箭”停止吠叫,乖乖地走到黄成身边,抬头看着黄成,小眼睛炯炯有神。
“失踪驴友”说,两人进山后,同伴身体不适昏倒在地,手机也没电了,他想跑出去呼救,结果被石头绊倒,鞋子也掉了一只,途中还遇到了抢劫,人已经往深山里逃了。
勘查民警根据现场痕迹分析,他没说谎。
接下来,是“物证搜索”考试环节。湖州警犬“Lucky”上场,在1600平方米山林范围内寻找作案工具。
“Lucky”找到作案工具后,进一步锁定嫌疑人,台州警犬“龙翼”出场搜捕嫌疑人。
“龙翼”是一只马里努阿犬,6岁,比赛经验丰富,它需要在3万平方米的山林范围内搜捕目标。“龙翼”性格沉稳,工作细致,得了满分,但可惜最后超时了。
赛前备战5个多月
经常从凌晨4点开始训练
这次代表浙江参赛的警犬,都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警犬基地配发的幼犬,它们三四个月大时,就分到各地警犬基地训练。
幼犬在省公安厅警犬基地接受了“幼训”,相当于读幼儿园,然后在各地警犬基地上小学、中学,经过考核正式成为警犬,参加工作。
备战训练的有7只警犬,都是从全省警犬界千里挑一,因为全国比武竞争相当激烈。
从今年5月开始到赛前,大家就投入了紧张训练,前后三次去了北京进行适应训练。
“北方的山林特点和气候与江南地区不一样。”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警犬基地负责人说,北京夏天也很炎热,在树林里训练时,扮演嫌疑人的助训员躲在草丛中,有蚊子也不能使用防虫药水,甚至动都不能动,因为人一动气味散发出来,成绩就不准了。
另外,江南地区因为湿度大,气味停留时间较长,但北方的山林多是一排排防风树林,地域空旷,气味散发快,需要警犬更加敏锐专注。
另外,警犬还要克服中暑的危险。“中暑对警犬是致命的。”每天的训练从凌晨4点就开始,像追踪犬“小宝”“火箭”,搜捕犬“龙翼”,干的都是长距离的活,拼耐力、速度、体力;下午,其他参赛小队员训练,加上复盘,一直要到次日凌晨两三点才结束。
为了让小家伙们体力跟得上,驯导员们不仅给它们准备鸡胸肉、牛肉、三文鱼干增加营养,还每天买老北京酸奶帮它们调理肠胃。
警犬也需要“被信赖”
黄成大学念的是警犬技术专业,先后在刑侦、技侦岗位工作过,前两年他主动提出要去警犬技术岗位。这份初心打动了领导,黄成终于如愿和毛孩子们在一起了。
这次也是黄成负责警犬技术工作后第一次参加全国大比武,他很珍惜,“我其实算新人了,既是去向同行学习,也希望为浙江参赛队争得好成绩”。
赛后,黄成发了条朋友圈,感慨地说:“这几日的感受恰似一场梦境。在四十不惑的年纪,身为一名警察,3年刑侦,12年技侦,现在特警,我的人生已然无憾。感恩我的毛孩子、感恩我的家人、感恩我的领导、感恩我的老师、感恩我的战友。”
成绩的背后,也是黄成和“火箭”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狗狗的嗅觉灵敏度是人类的100万倍,可以识别出1000多种气味,但因为在室外,气味混杂,警犬在追踪时,嗅觉也会偶尔“卡壳”,这时候就需要和驯导员彼此信任。
“需要信赖警犬灵敏的嗅觉能力,相信它一定可以找到目标。”黄成说,和人一样,警犬也需要“被信赖”,驯导员让警犬感受到被信任,它也会越来越自信。
“火箭”今年2岁多,原本它只是替补队员。
比赛前,黄成带了“小宝”和“火箭”两只警犬备战,都是昆明犬。
昆明犬是真正的“国货”,有三个品系:黑背、草黄、狼青,“火箭”“小宝”属于狼青系。
“小宝”是浙江警犬界的明星犬,在今年的浙江省警犬技术技能大赛中,获得了追踪科目第一名。
训练中,“小宝”和“火箭”各有千秋,“火箭”性子慢,慢工出细活;“小宝”脚下生风,性子急,走直线特别果断,但有时刹不住车,走过头了,再回去找找,时间就慢了。
黄成对两个小家伙很难取舍,考虑再三,最后决定让“火箭”出马。而“火箭”也很争气,拿了全国第一,成功逆袭。
“火箭”1岁时就救了两位走失老人
警犬比赛的赛场上,其实是没有黑马的。
“火箭”1岁时,第一次去参加救援,就从山林里救出了一位走失两天一夜的92岁老奶奶。
去年7月25日早上6点多,嵊州贵门乡一位92岁的老奶奶走失未归,还患有老年痴呆。
绍兴市公安局警犬基地接到协助请求,带着“火箭”“建功”前往支援。
7月26日早上,“火箭”“建功”嗅闻过老人的鞋子后追踪,一次次在岔路口快速做出选择,带领队员们向深山前进,穿过灌木荆棘,蹚过小溪洼地,在酷热难耐的环境下追踪1个多小时后,在东阳佐村的一处茶园里,发现了坐在地上休息的老人。老人此时已走失两天一夜,早已站不起身。
去年10月1日晚上6点多,警犬基地再次接到求助请求,寻找嵊州金庭镇一位走失一天一夜的75岁老伯,也患有老年痴呆。
晚上7点多,“火箭”闻过老人的鞋子后,马上进入状态,在路过羊角山山脚时,“火箭”突然加重了呼吸。“这是重嗅,说明它发现了遗留气味。”
“火箭”疾速带路,半个多小时后,在一片荆棘丛前再次重嗅,转圈徘徊。
“哎哟!”树丛中传来一声虚弱的喊叫,大家用手电筒往荆棘丛中一照,发现走失老伯躺在一个坑中,生命体征微弱,搜救人员合力把老人抬出大山,送上了救护车。
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警犬基地负责人介绍,现在的日常求助警情中,寻找走失人员和山林迷路驴友占了多数。在路面监控无法提供更多信息时,让追踪犬、搜救犬等参与搜寻,可以帮助救援民警精准定位,从而快速寻找到走失老人和迷路驴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