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林司楠 摄
记者 林司楠
回到距离杭州231公里的一座滨海小县城,东濒三门湾,南毗临海市,西连天台县,北接宁波市,这就是我的老家三门。
三门因小海鲜而闻名,三门青蟹、望潮、牡蛎、螠蛏、跳跳鱼、血蛤,令人印象深刻。但我今天要说的东西和海鲜无关,它更像是一种地方小食,却充满着对三门老家最纯粹的记忆。
每逢正月十五,宁波人和温州人喜欢吃汤圆,但三门人吃类似的东西要早一天,“正月十四吃糟羹”。这是一种糊状的地方美食,分为咸口和甜口两种味道。
咸口糟羹,以新磨的米浆杂以芥菜、牡蛎、精肉、香干和冬笋混烧,口感丰富多样。而甜口的糟羹,以酒酿丸子、红枣、花生、苹果、葡萄干、马蹄、枸杞等为材料,视觉上更具冲击力,也更为精致。
每到正月十四,三门人过年格外热闹,不单单是因为餐桌上的小海鲜,门外放的鞭炮,还在于三门人喜欢挨家挨户串门吃糟羹。
我小时候住在一幢6层楼高的集资楼里,十三四个同龄的小孩就在正月十四晚上一起从6楼吃到1楼,挨家挨户吃刚“升好的糟羹”,等吃到最后一层时,许多人的肚子已经鼓得和皮球一样。
很多人问,“这么吃会不会吃出事情?吃坏肚子?”而这样的担忧显然是低估了这些“神兽”们的战斗力。吃饱喝足之后,走上海游(三门的县城)的街头,放鞭炮、奔跑,看着穿过街头的板龙以及朱游溪上绚烂的烟花,很快就又恢复了战斗力。说个笑话,当时海游街上有那种龙头糟羹,外形铜制、造型精美,很像苏堤边上做西湖藕粉的铜龙,里面装着的当然还是糟羹。
一碗糟羹,一份乡愁。这样的关系很纯粹,很多年后,当我们再怀念起这份在美团上点不到的三门糟羹,我发现糟羹背后的含义不再是美食,甜口或者咸口。它寄托的是彼此的玩伴、发小、街坊邻居。如今,我们住在二三十层高的混凝土建筑里,我甚至分不清楚住在我隔壁的邻居是谁,而当时一起吃糟羹的伙伴已经天南地北,各自为家。
几天前,我收到远在美国的一位发小发来的微信,一句简短的“今年回来。”“吃点什么?”答案不会是波士顿龙虾、阿拉斯加帝王蟹,而是“一碗糟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