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和大儿子 记者 凌姝文 摄
记者 凌姝文 通讯员 叶霜菲
近日，一段1993年摄于四季青服装市场的影像火了。
视频里的楼老板对记者说：“这么两个店面，一年赚十几万、几十万元没有问题。”
要知道，当时的几十万元，在杭州市中心买房也没有问题。此话一出，刷新了大家对那个淘金年代的想法。
在昆龙童装市场做生意的金老板也看到了这个视频，他的父亲跟楼老板是同一批到四季青闯荡的人，如今已经退休。金老板虽然不认识楼老板，但身为“服二代”，从小就在市场里长大，听过南来北往的口音、推过满载包裹的板车、数过长串罗列的账本……做服装生意，成了刻进他骨子里的DNA。
金老板认识的很多前辈都已经隐退，而金家的档口却成了家族传承。现在，连金老板的00后儿子都来接班了。
30年前，金父的档口虽然还做不到年入十几万元，30年后，金老板已经有底气定下2024年的目标：做1个亿（年销售额）。
上世纪赚钱的“服一代”
很多都吃了大苦
金老板出生在湖州南浔，还有个姐姐，小时候，家里条件只够温饱，“家乡没有服装市场，只有马路集市。父亲一大早出门摆摊，中午就回家了，天天日晒雨淋。”
上世纪90年代初，是浙商“神仙打架”的年代。在最近的爆款剧《繁花》中，杭州湖西针织厂的厂长、海宁的皮草少爷、制造“三羊牌”高仿品后走向代工的诸暨老板……一个个浙商的身影穿梭在繁华的上海滩，在时尚的洪流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知名服装品牌，雅戈尔、杉杉等，都是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
改革开放的春风给敢想敢拼的人带来了很多机遇。在老家赚不到什么钱的金父，怀揣釜底抽薪的决心，带着女儿到杭州拼一把。
金老板回忆，1993年，父亲刚到杭州就在红太阳广场摆摊，赚到第一桶金，去环北市场租了个门面。
1997年，初中毕业的金老板选择去帮父亲。他们在市场边上租了房子，每天凌晨3点就出门了。因为当时的交通没那么便捷，很多客户天不亮就得来拿货，才好赶在大早上回去开门。
“父亲管进货，姐姐卖，我就先从小工做起，理货、发货啥都干。”金老板说，那时候仓库都没有，父亲经常要跑去湖州的厂里进货，“20多年前，物流不发达，我们也叫不起小工，父亲就用扁担挑着衣服，从厂里赶到318国道拦车回杭州。所以别看那个年代很多做服装生意的人赚了，其实也是吃了大苦。”
金老板现在胃不好，茶也不敢喝，就是累出来的毛病。
在父亲和姐姐身边打了一阵下手后，金老板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选品能力。一有空，他就会在整个市场里晃悠，观察各家档口卖得好的款式，并且开始跟父亲一起去厂里看货。
他用了5年时间，包揽下自家档口的款式。又过了10年，独立挑起了运营整店的担子。
这时候，金父选择放手，让这对姐弟自己折腾家业。从1993年到杭州摆摊，金父打拼了20年，迎来退休。
儿子辞掉计算机工作
帮家里的档口做直播
金老板接手家族生意后，把档口搬到了四季青，起了新的店名——吉吉宝贝，在昆龙童装市场盘下两个档口。
当上老板，雇了店员后，工作没有从前那么紧张了。但早上6点，金老板还是会来到档口，在最忙碌的一波高峰期，不管是拆样品、打包、送货……哪里需要他，他就上哪儿帮忙。
2022年，金老板的大儿子大学毕业，在杭州找了一份与专业对口的工作，从事IT后端。
那一年，受疫情影响，昆龙童装市场封控了一阵子，好多档口都出现了货物积压的问题。当时，还能出入市场的绿码保安临时顶上，帮商户们发货，但这是杯水车薪，为了尽力弥补大家的损失，市场方决定带商户们一起试水直播。
金老板说：“我一个没下载抖音的人，开始要做直播，思来想去，就把儿子召唤回来了。”
于是，金老板的大儿子辞去工作，回来学习直播运营。每天，他们都保持两到三次的直播频率，白天在抖音展示自家店铺，晚上就在视频号向老客户推荐新款。
“为此，市场每晚都会给我们留电，只要档口有需要，晚上也可以在线上赚钱。”
让金老板没想到的是，直播真的给他们带来了流量以外的惊喜。“很多新客人第一次到昆龙，就指名道姓问‘吉吉宝贝’在哪儿。我们直播了一年，粉丝涨到了11.8万，吸引了很多新客户。”
金老板粗略一算，直播后，他们的赢利跟疫情前相比，起码涨了20%。
像金老板这样的“服二代”，已经是“富二代”了，但他依然把家族的生意传给了“服三代”，以后可能还会有“服四代”“服五代”……这样的三代传承在四季青，其实并不算多。
“很多同行都半路退出了，但我们总有不断更新的目标，实现了一个目标，再继续拼下一个。可能正因为不断的坚持，我们才能做到全国前列。”
线上渠道用得不好
可能会砸了二批市场的饭碗
对于直播，四季青不同市场的态度并不一样。
去年3月，常青市场发布公告，明令禁止在市场里直播、走播，违者罚款可高达数万元。在特殊时期，即使面临自救的要紧关头，也有不少档口屏着一口气，始终不愿意开播。这是为什么？
四季青基本是二批市场，上游有面料、服装工厂，下游面向实体店批发商。也就是说，如果四季青的商家开始直播卖货了，那他就是在跟自己的客户抢市场。
线上渠道与线下渠道的矛盾，致使全国服装批发市场的总数从2014年的362个降到去年的234个。广州十三行很早就曾尝试叫停直播卖货，海宁皮革城也受到过来自电商的冲击。
在禁与不禁之间，昆龙童装市场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方式，那就是只播不卖。
其实，20多年前，淘宝网刚上线时，四季青就在全国率先试水电商，推出了“四季青服装网”，借此将服装批发生意搬到网上。不过，商户们的入驻积极性并不高。2008年，四季青与1688合作，想帮商户们开拓线上生意，结果合作第二年就凉凉。
既然平衡线上与线下那么难，那就另谋出路。这些年，四季青的原创含量越来越高：去年8月底，佳宝原创设计师基地开业；同年10月，杭州时尚中心落地……
这些，成了四季青在互联网时代激发时尚活力的新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