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钟松君
巴西的金狮狨猴半个世纪前只剩200只，差点灭绝。后来人类出手相救，种群慢慢增长。
但前几年，金狮狨就开始经历恐怖的黄热病疫情，数量灾难性下降30%，而随后到来的新冠疫情，又使人类难以及时救援。
如今它们情况怎样了？8月1日，巴西金狮狨协会宣布，金狮狨数量已上升到4800只。
小森林里，幸存200只金狮狨猴
金狮狨猴是巴西的骄傲，出现在巴西的货币和邮票上。
这是一种可爱又野性的小猴子，平均体重0.62公斤，平均身长26厘米，尾巴比身子还长，可达38厘米，皮毛亮橙如铜，在大西洋沿岸森林的树枝间跳跃，互相梳理毛发，晚上睡树洞。
在野外它们可活到15岁，圈养可活到20岁。父母带着孩子，一家子一起过日子。一对金狮狨一年生一两次，78%是双胞胎，妈妈负责哺乳3个月，家庭成员共同照顾宝宝。小猴长到2岁就自立门户。
巴西东海岸数百里的地盘上，一共有22种灵长类动物，包括金狮狨猴的亲戚：黑狮狨猴、金头狮狨猴和黑脸狮狨猴。
20世纪60年代人类捕猎盗卖金狮狨十分猖獗，大西洋森林栖息地又遭破坏，变得零零星星碎片化，野生金狮狨数量在20世纪70年代降到了200只，生活在一小片森林里，几乎灭绝。
曾经为它们建了一座桥
于是人们开始保护它，从基因和生殖研究到圈养迁移到更大的栖息地。
波索达斯安塔斯生物保护区是巴西级别最高的保护区，1974年建立，边缘是高速公路。
巴西探险家、动物保护主义者斯图尔特·皮姆及其团队，与相关各方谈判了10多年，建造通道连接起被高速公路隔开的地盘，包括10条树梢到树梢的通道，15条地下隧道，以及一座植被覆盖的桥。
通道扩大动物的活动范围，让动物找对象有更多选择，否则隔离在一地，容易近亲繁殖，降低遗传多样性，以致走向灭绝。
密集努力了几十年，到2014年金狮狨数量恢复到3700只左右，生活在13个分散的森林中。
确诊了第一例黄热病死亡病例
可是从2017年年中起，金狮狨又开始消失了。
2018年4月，当地工作人员打电话报告，在里约热内卢东北约80公里的奥尔迪亚，发现一只生病的金狮狨躺在地上，无法爬树。野外工作人员第二天赶过去，没有找到。但过了几天，在附近森林中，发现了两具金狮狨尸体。
5月17日，巴西卫生部和环境部宣布了首例确诊金狮狨感染黄热病的死亡病例。
黄热病被认为起源于非洲，1685年首次出现在巴西东北部的累西腓。
金狮狨死于黄热病，让罗素·米特迈尔很吃惊。他是世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重返原野的首席保护官，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一直在研究金狮狨。他知道猴子容易感染黄热病，但金狮狨除外，不料情况突变了。
忽然找不到金狮狨了
美联社报道，2020年，金狮狨协会主席鲁伊斯·米兰达和同事的例行调查发现，在波索达斯安塔斯生物保护区，没找到任何金狮狨。此地是1985年以来金狮狨的主要研究区域。
“我担心，也害怕，这里原有众多金狮狨的，我突然意识到，不好的事发生了。”他深感不安，这会让保护工作倒退30年，“黄热病对金狮狨的影响，绝对是毁灭性的。”
后来确认，在波索达斯安塔斯，只剩下30只金狮狨，70%不见了。因为捕食者，金狮狨的尸体很快就会消失。到2019年，总共只剩2500只了。
1200只金狮狨死于大疫，占总数的三分之一。
科学家发现，除了金狮狨，当地两种不同的毛蛛猴数量也分别减少了10%和26%。
此外，据2020年环保网站mongabay的报道，还有当地人因害怕黄热病而杀死金狮狨，投毒或开枪射杀。
非人类灵长类接种疫苗
金狮狨协会等数家保护组织认为，最好能给金狮狨打疫苗。这是相当新颖的保护方法。
马科斯·弗雷雷曾在生产人类黄热病疫苗的团队工作，他和同事决定试用一种稀释版的人类疫苗。
“巴西还没有任何给非人类灵长类动物接种疫苗的许可证。”弗雷雷说，“狗、猫和牛可以，但灵长类不行。”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人类学教授凯伦·斯特里尔也心怀疑虑，问道：“你会如何在极度濒危的动物身上测试？”
弗雷雷说：“这是个了解的好机会。”
研究显示疫苗安全有效。
给整个灵长类种群接种疫苗，似乎并不可能，但金狮狨生活区域小，研究人员一直密切跟踪，所以可行。
此时，暴发了新冠疫情
科学家先给圈养的金狮狨打疫苗，确认安全，再向政府申请允许给森林中野生金狮狨打。
就在等待许可证时，新冠疫情大暴发，事情就拖延了大半年，并将科学家困在家里，直到2020年9月才拿到许可证。
他们计划接种第一组之后观察6个月到一年，再接种第二组。
需要很小心。又要防新冠病毒感染，又要给金狮狨打黄热病疫苗，所以去森林尽量人少，每组两人，将金狮狨带到实验室接种。
也想过在野外打疫苗，但风险会增加。鲁伊斯·米兰达说：“这是一个新事物。它有所有出错的可能。”希望接种的猴子多了可以不用带回实验室。
数量猛增到4800只
科学家们原本打算给500只金狮狨接种黄热病疫苗，最终接种了370多只。
生物学家詹姆斯·迪茨说，研究人员去一个特定地点播放长长叫声的录音，看看森林里的金狮狨有没有反应。长叫声相当于金狮狨语言在说：“我在这里，你在那里吗？”
经过一年调查发现，金狮狨数量上升，甚至超过了几十年来的全盛期，升到4800只。
“很高兴看到小猢狲在我的农场里自由生活，而不只是在保护区。”当地的农场主艾尔顿·维奥莱托说，“年年看到金狮狨家族壮大。”
自然周期与疫苗之功
怎么会增加这么多？鲁伊斯·米兰达说，科学家无法确定具体原因。
首先可能是黄热病疫情已经消退。这或许是由于病毒的自然循环和疫苗接种的结合。血液测试显示，92%接种了疫苗的猴子，产生了抗黄热病的抗体。
也可能是受益于栖息地增加。詹姆斯·迪茨说，2014年到2022年，相连的森林栖息地增加了16%。
“它们是美丽的动物，你不能让它们消失。”鲁伊斯·米兰达说。他将金狮狨描述为一个哨兵物种，帮助预测疾病对人类的风险。这也是了解和应对这次疫情的另一重意义。
金狮狨协会的保罗·费拉兹说：“我们看到了这个物种的韧性，我们也知道它仍然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