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宋赟
当地时间5月26日,知名学者、作家兼翻译家林文月在美国奥克兰的家中逝世,享年90岁。其子郭思蔚在社交媒体发布了母亲离世的消息,“我们亲爱的妈妈,今天早晨安详地于加州奥克兰家中展开一段新的旅程”。
林文月专攻六朝文学、中日比较文学等领域,曾翻译多部日本古典文学作品,包括《源氏物语》《和泉式部日记》《枕草子》等。郭思蔚希望母亲此去永无苦痛,“还可与故亲团聚,更能和您娴熟的陶(渊明)、谢(灵运)、紫式、和泉饮觞论文”。
师从台静农,专攻六朝文学
林文月1933年出生于上海,外祖父是大名鼎鼎的著名爱国诗人、史学家、《台湾通史》的作者连横。1926年至1927年间,连横曾寓居于杭州,在北山街葛岭路17号的玛瑙寺内研究整理文史资料,并留下“他日移家湖上住,青山青史各千年”的诗句,如今连横纪念馆就建在玛瑙寺内。
14岁时,林文月跟随家人从上海搬到台湾。20岁报考大学时,看到全班四十多个女生几乎都填了当时最受欢迎的外文系,她毅然选择了中文系,师从文学大家台静农,专攻中国古典文学,发表过关于曹氏父子、陶谢、山水、官体、田园、游仙等诗型的精辟论述。
林文月在学术领域曾出版《澄辉集》《谢灵运及其诗》等研究著述,同时在散文创作上也颇有建树,历时三十余年创作《京都一年》《读中文系的人》《遥远》等抒情作品集。
她还是一位美食家,且精擅厨艺,据说家里客厅总是高朋满座,做菜更是做到如学问一般,出版过《饮膳札记》,将水晶虾仁、葱烤鲫鱼、镶冬菇……一道道美食写成了优雅的学问。
耗时六年翻译《源氏物语》
林文月不仅是六朝文学研究领域的佼佼者,更是中日比较文学领域的开拓者,曾翻译多部日本古典文学作品,包括《源氏物语》《和泉式部日记》《枕草子》等。其中她花了六年时间翻译的《源氏物语》,迄今仍是最为经典的中译本之一。
《源氏物语》是由日本平安时代女作家紫式部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被誉为日本小说创作的巅峰,也是日本文学史上最为重要的作品之一。小说以平安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时期为背景,通过光源氏及其父亲桐壶天皇和后代夕雾、薰、匂宫等人与众多女性错综复杂的情感故事,描绘出一幅宏大的人生与历史画卷。紫式部以细致之笔,逼真写下人在各种情境下变化莫定的心理状态;以客观之眼,详尽记下她所观察到的宫廷四时行事和自然景物,以供后人体认与追念平安时代风貌。
林文月曾说,当年翻译《源氏物语》的缘由,是因为研究“唐代文化对日本文化的影响”时发现,没有《长恨歌》,就没有《源氏物语》,“这部日本最伟大的名著受到白居易《长恨歌》的影响,故事开始就引用了《长恨歌》中的语句,把桐壶天皇对桐壶更衣的宠幸比作唐玄宗与杨贵妃的关系。”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唐代文化对日本文化的影响,林文月试着把第一帖《桐壶》翻译出来,结果优美的文字被出版社直接看中,邀她翻译全书。最终,林文月耗时六年时间,翻译出了长达1352页、共计100万字的中文版《源氏物语》。
温柔是什么?
温柔就是林文月
无论是师长还是朋友,都对林文月有极高的评价。
台静农曾引南朝文人徐陵《玉台新咏序》中的“其佳丽也如彼,其才情也如此”形容她。余光中曾形容她以“一支敏感而温柔的笔,与事态人情、风景况物,做不倦的倾心交谈”。
林文月的编辑有鹿文化创办人许悔之高度评价她:“林文月老师一生,人美、心美,文章、译笔、应世风范都美,是一位宛若六朝风华人物的人,就像她的研究专业:陶谢与六朝文学。”诗人洛夫也说:“温柔是什么?温柔就是林文月。”
听闻林文月去世的消息,很多人在网上悼念这位独具魅力的学者。有网友发文说,“林文月是我初中生活的一个符号,抄了好多次的《枕草子》。感谢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士浸润过我的生活,从今天之后,她重新回到六朝瑰丽无边的文学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