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卓平
杭州,从来不止西湖。古与今、山水胜景与商业繁荣、传统技艺与现代科技、文化底蕴与创新活力,各种面向在这座城市得以折叠、融汇。
回眸2024年的生活时尚与文化新潮,便不难发现,这座城市的人文精神与市井风情附着于每一个烟火日常,演绎出一个又一个“新杭州故事”。而杭州的魅力,以及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幸福感,从来都不止于一面。
烟火之城:江南有味
一个个菜场,呈现的是一座城市最真实的一面。在这里,你可以闻到这座城市的味道,可以看见这座城市的节奏,以及人们对生活的态度、审美、修养与情趣。
过去的一年中,以文二菜市为代表的杭城新潮菜场火热出圈,甚至登上了央视新闻。这些爆改之后的菜场,有清新文艺的视觉设计,有分类清晰、摆放整洁的各种食材,还有咖啡馆、花店以及年轻人喜爱的各种小食铺,甚至还设有共享厨房和代炒菜服务。
与此同时,大马弄、复兴南街等传统菜市也在社交网络上持续走红,成为热门打卡地。可以说,烟火气、年轻态与新消费主义有机融合,带来了流量,也为城市商业更新提供了全新的能量。
人类学家项飙提出过一个现象“附近的消失”:互联网在让生活日益便捷的同时,也让我们对附近的生活和人失去了感知。而菜场就是那个典型的“附近”,那里有我们好久没有尝过的滋味,也有素不相识却真切维护着我们生活秩序的陌生人。恰如一位著名设计师所说,“在App上买菜,基本是洗过的净菜。而在菜场,菜贩子会将沾满淤泥的藕摆在一旁展示,等你选好了,便当着你的面洗干净。看着那层淤泥一点点褪去,我和女儿总会一起想象,它或许刚刚离开家乡的池塘,还带着泥土与荷叶气息的乡愁。”
在杭州,菜场是一种“附近”,以面馆为代表的大小食铺又是另一种“附近”。
在2024年出炉的某国际知名美食榜单上,偌大的杭城,近一半的推介餐厅是面馆,引来网友们集体打趣,这知名榜单是不是把港剧片场搬到了杭州——你饿不饿,我煮碗面给你吃?!
杭州拥有近万家面馆,走到哪条街上,都有面馆的身影。而杭州大概也是唯一把面称作“川”的城市。据悉,不久之后,杭州将举办“江南面王”争霸赛,还将把片儿川、拌川等打造成城市地标美食。的确,任何一样吃食,从来不只和吃有关。情感、记忆、情绪,乃至生活态度,皆牢固地根植于饮食系统中。
你看,即便是在2025年的当下,在这座以互联网产业著称的城市,也还有人聚集在不起眼的小面馆外排排坐,拿板凳当桌板,捧着面碗嗍着面,只为真的好吃。
此情此景,哪还有半点“美食荒漠”的影子,倒是叫人为这种对生活的真挚与热爱而感动,不禁“含泪变胖”。
人文之城:长河流淌
京杭大运河,在桨声船影里流淌了千年。
已经过去的2024年,正是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十周年。十年一瞬,大运河已是今非昔比。在沧海桑田的历史感之外,河畅、水清、岸绿、景美的运河画卷,更加清晰地展现在杭城市民面前。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古人的浪漫映照着历史的长河,在今日更显出人与河流的相互依存、相互成全的内在联系。“汲古润今”成为文化保护传承利用的最大亮点,大运河从历史深处蜿蜒而来的河道,成为杭州这座城市赖以升华的精神“原点”。
如今,登上水上巴士从武林门码头顺河而行,船在画中游,人在景中行,悠悠运河水见证着发展的沧桑巨变,运河的文化地标正逐步显现出“规模优势”和“运河风格”。
2024年,运河边的富义仓正式完成提升改造,成为一座小型博物馆。在空间之中,除了文物的展陈,更有崭新的多媒体艺术呈现,从传统的水墨媒材延展至其他绘画媒介语言,将运河的历史与文化展现得更加立体。
也是在2024年,运河公园、小河公园、杭钢公园被连片营造成集绿地生态、运动休闲、商业街区于一体的大运河潮时尚聚集地。古老运河历久弥新,与年轻人的回流,都在伴随着烟火气的生活中,一场展览中,或者一杯咖啡中,缓慢地融合着。当小船缓缓驶过,历史的涟漪悄然而过,每一道波光,都将过去与现在紧密相连。
这是一条从不孤独的长河。
而和大运河一同奔腾流淌的,还有杭州这座人文之城的书香与文气。在杭州,以“文化+”的形式传递书香,正成为这座城市打造文化阅读新阵地、扩容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新途径。截至2024年,遍布全市的百余家邻里阅读空间,社区烟火味浓郁,正打通公共文化服务“最后一百米”,激活全民阅读的基层“神经末梢”。
而这种种,恰是生活在杭州的好处:城市越来越大,却又没那么大,刚刚好;哪怕脚步越来越忙,却也能一走就走到山水边,享受自然之美,刚刚好;城市日新月异,但依然容得下有个性的书店、小食铺、咖啡馆、文艺空间,刚刚好……
历史之城:古韵今声
在社交网络上,宋韵一直是个热门话题,也常常有人发帖问:“我们为什么爱宋韵?”
延绵300多年的宋文化,把中华文明又一次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对华夏文明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而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和传承,宋韵也形成了一种“基因”,融化为杭州这座城市的一种城市精神和生活美学,并成为极具中国气派和江南辨识度的重要文化标识。
在杭州,与宋韵相关的“博物馆热”“非遗热”已蔚然成风。2024年10月,位于临安的吴越文化博物馆正式对外开放,立刻就掀起了一股打卡的探馆热潮。五代十国时期,吴越王钱镠定都杭州,使杭州“三面云山一面城”的独特城市形态保持至今。而吴越文化也伴随着吴越国的建立丰富、升华,对江南一带影响至今,并成为宋韵文化的重要源流之一。
古人留下的佳作、遗风以及历史碎片,让当下的我们得以穿越千年,触摸那个时代的印记,感受悠远绵长的文化韵味。而深入杭州这座城市当下发展的内在肌理,这些有形与无形的力量至关重要。当我们在感受“宋韵”时,自然而然,创新得以激发,自信得以增强。
从前年杭州亚运会开闭幕式上的江南风韵惊艳世界,到2024年兼具文化传承与中式审美的杭产游戏巨作《黑神话:悟空》引爆全球,皆是最好的证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承继”不是抱残守缺,而是要发显古人之创始精神,努力与古人心心相印,让当代人重新找回艺术底气,重新生发文化自信。恰如我们解构宋时的东方美学,并非搬来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琴,而是将浸润东方的那种对于和谐、含蓄的美感取出,呼应于当下。
忘记表象,而得心意。无论是插一束花,还是创作文化巨制,莫不如此。
活力之城:幸福至上
杭州是一座能让人变得闲适而优雅的城市。当然,这种闲适与优雅,并非退休生活的模样,而是一种从容、一种朝气。
对此,大师丰子恺绝对是心有戚戚。他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在杭州长住过,而每次来杭州,他都会觉得快适无比,“好像小了十岁”,似乎永远是那个在西湖边唱着老师李叔同填词的《西湖》的年轻人。
在丰子恺看来,杭州使人变得年轻的秘密,在于依湖依山而营造的市街形式,那是曲线和横线交错的城市节奏,与其他城市直来直去的街道迥然不同。直线是严肃的、阶级的、凛然的,曲线和横线则使人觉得平和、平等、爽快。
的确,人们到了杭州,很难不被这座城市的气质同化,或成为诗人,或成为生活家。不妨回顾一下过去一年“悦览”的封面专题,从各种生活潮流和消费趋势之中,你或许就能有很多奇妙的发现和新鲜的感受——
譬如,年轻人去了“夜校”。如今,杭城青年流行去各大文化馆上“夜校”,书法、国画、乐器、太极、品茶、舞蹈等课程应有尽有,百来块钱的课程可谓“性价比之王”。还有打工人感叹爷爷奶奶轻松快活的学习氛围,感觉参与其中就能被治愈。越来越多的人正学着从消费泡沫中抽身,从务实中获得更有性价比的幸福生活。
譬如,年轻人去了山野。得益于杭州山水之城的造诣,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山野、乡村,和岩石、峭壁迅速打磨出友情,和野生乔木、山川河流自来熟,并以此作为自己的治愈之道。在山野之中,路不焦虑,牛羊不焦虑,星空和晚霞不焦虑,因此,人便有了气定神闲、随遇而安的权力。
再譬如,年轻人也开始打八段锦、喝黑豆饮。在这场“中式养生局”之中,他们看清了生活的本质,并从细节入手,调节那根紧绷已久的弦。这其中,自在和谐的传统文化自然而然便成了养生宝库,优秀传统得以与当下生活重新连接,焕发出历久弥新的魅力。
他们都找到了理解、感受这个世界的更好方式。而展望新的一年,或许,你也可以从中得到更多的生活灵感。
生活永不褪色,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