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张世新
今年72岁的嘉兴平湖新仓镇的老人胡雪金,每天早上都有散步的习惯。不过,他散步可不是就在家门口,而是从浙江走到上海,来一个妥妥的“跨省散步”。
胡雪金所在的中华村,位于浙江与上海交界处,行政上隶属于平湖新仓镇。在这里,左脚浙江,右脚上海,虽身处省界,却“无感”跨界。
跨省“借电”,从近邻走向“紧邻”
聊起浙沪两地的联系,也就是现在的“融合”,在胡雪金看来,从来就没有断过,而且是越走越“亲”。
胡雪金曾担任过村支书,那时候他所在的村子叫杨盛村。2013年,杨盛村并入了现在的中华村。
胡雪金的家,距离浙江新仓镇和上海廊下镇的界河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这就是他每天早晨可以“跨省散步”的便利。
“平日里,我们跟上海那边村民交往很多,就像邻居一样,而且两边也都有亲戚。”胡雪金说,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浙江这边夏天农村经常有停电的情况,上海那边却很少停电。“我们就去上海那边的村庄‘借电’,拉一根电线就行了。”
为了更好地了解浙江、上海“亲密”的程度,胡雪金提议记者跟他一起来一次“跨省散步”。
走出胡雪金的家门,往北走十来分钟,就绕到了平湖广陈镇、新仓镇和上海廊下镇三镇交界处的一条小河。河道不宽,有座很小的石板桥。过了石板桥,胡雪金告诉记者,上海到了。
桥那边是上海一个叫枫叶岛的地方,那个村子过去叫谢张村,后来并入了山塘村。其实从地图上看,这是一个嵌入浙江的独立村庄,也算是一个小旅游区。每年枫叶红的时候,很多游客会涌入打卡。
一路走过,胡雪金不时地和上海村庄里的熟人打着招呼。其中一位88岁的上海彭姓老朋友,拎着一个菜篮子。两个人见面分外亲切,拉着手说着记者听不太懂的方言。
“浙沪”人家:拥有浙江和上海两地户籍
浙沪“跨界”交流不仅仅是民间淳朴的村民间的走动,两地的融合发展也带来了青年男女的婚姻“跨界”。
“我们这边跟上海的关系,可以说是扯不断理还乱。别的不说,像我们中华村,很多家庭在上海那边要么有亲戚,要么有人在那边上班或做生意。同样,也有很多上海人在我们这边工作生活。”中华村党委副书记吴益君说。
在中华村村委会上班的钱馨,就是一个典型的“浙沪融合”人家。钱馨的爸爸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后来认识了她的妈妈,但是钱馨的外公外婆不希望女儿嫁到上海,于是钱馨的爸爸就来到了平湖,把家安在了中华村,但是她爸爸也舍不得放弃上海户口,一直以来没有迁户到浙江。这样一来,夫妻俩的户口就分属了两个地方。再后来有了孩子,钱馨是老大,户口随妈妈落在了浙江,弟弟的户口则随爸爸落在了上海。
如今,钱馨的弟弟正在上海读高中,她爸爸在上海金山一个公司上班,每天往返于浙江与上海之间,不过二十公里的距离,没有感觉有多不方便。钱馨和母亲在浙江这边工作,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浙沪”家庭。
记者手记
人文是促成一体化最深层的基因
这片土地上历史与地理元素形成的特殊“基因”,就如一个人的性格形成的成长环境,有着天然的可融元素。
两省市都拥有一个“中华村”,且咫尺之隔,本身就是这种共融的细节显露。
采访中,胡雪金老人还带记者来到平湖广陈镇与上海的交界处,这里也有两个各属于浙沪的村庄:浙江平湖广陈镇山塘村和上海金山廊下镇山塘村。两村由不过十米长的石桥连接。站在桥上,往南走几步是浙江,往北走几步是上海。一个完全融合的旅游区“山塘明月”正在精心打造。两个村子在“你来我往”中,早已跨越了地理界限,从近邻走向了“紧邻”。
这是一体化在民生方面的一个细节,其中孕育着为抹平沟壑一体化发展所做出的种种努力。而这个区域内三省一市本有的人文脉络则为这样的“抹平”提供了地域上的历史便捷。
再如,嘉兴平湖的新仓镇、广陈镇和上海的廊下镇、吕巷镇、张堰镇共同倡议的“田园五镇”,主打农业深耕项目,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已经硕果累累。
共融表层上是经济的互通,深层则是人文的深度交融。这是形成观念、认同感进而快速融合的强大基因。
如“中华村”“山塘村”这种表层奇特之下,正是快速推动长三角一体化进程的滚滚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