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小队”下乡采风。
手绘畲族阿婆的银饰。
手绘茶篓。
记者 项捷 西湖微融圈 江晓迎
阳春三月，正是西湖龙井采茶时。茶山上，满是戴斗笠、背茶篓的采茶人，点缀在一片茫茫绿野中。
“总有些器物在历史传承中未曾改变，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学员赵一成再次来到西湖区留下的茶山写生，并给记者展示了一幅曾经的手稿——用笔细腻的茶篓水彩画。“这种茶篓用老竹编成，特点在间隙较粗，利于鲜叶通风。”他说，一些国外茶文化爱好者关注这幅画后，渴望了解更多中国茶农与西湖龙井茶的故事。
类似的文化碰撞，对赵一成所在的“绘眼行记”社团而言，时有发生。多年来，这支团队走过全国20多个乡镇，用画笔和镜头“留下”300多件民俗器物。“走进乡村，用寻访老物件的方式探索民俗文化在生活中的痕迹。”社团发起人、美术教师陈海平说，想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画出器物、写下故事、留住乡愁。
“寻宝小队”的别样写生
陈海平来自浙江外国语学院艺术学院，一次与老家畲族阿婆的相遇，让他走上了“寻宝”之路。阿婆的银项圈已佩戴了几十年，断裂、修复后“疤痕”明显，色泽灰暗，失去了往日光彩。沟通后，陈海平用水彩画帮阿婆“还原”了银项圈。“她看着画，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说想起几十年前戴着它出嫁的模样。”陈海平决心用手中纸笔去记录更多正在消逝的器物，“唤醒”它们身上的温情故事。
这般浩大的工程，陈海平想号召更多年轻人参与，但在外国语学院招募团队，挑战不小，报名者大多没有美术功底，有些人甚至头一回接触水彩。“没有人这样教过画画，很不一样。”学生们喜欢这名与众不同的美术老师，喊他“HAPPY 陈”。“就像画茶篓，难以掌握空间结构、立体透视等技法时，就着重突出器物主要特征，放大这种关键细节。”赵一成印象很深。
“绘眼行记”一到暑期便成团开赴乡村，每期15人，蹲点半个月，与村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抵达后，学生们开始自由‘寻宝’，去找有眼缘的器物，写文案、做设计、拍视频，挖掘它们背后的故事。”带队老师姜云峰说，这样的写生模式学生感兴趣，村民惊喜又感动，不停地从家中拿出用布裹好的老物件。
去年夏天，在萧山径游村，学员李水兰一直画不好从农家寻来的斗筐，总觉得哪里不协调，决定找女主人仔细聊聊。初见时，这个筐藏在仓库，沾满了灰，十分不起眼。但她没想到，这个筐是装着女主人的嫁妆一路“陪”到这个家里，后来装谷子、收果子，时间久了断裂、形变，比例才有些失调。“画的是器物，收获的是一个个温情的故事。”李水兰很有感触，随着画稿修正，她对器物和文化的理解也慢慢变深。
民俗文化的另类“破圈”
随着作品不断推出，“绘眼行记”的名声更响了，吸引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师生加入。眼下，社团从创立初始的5人小分队拓展成了涵盖浙江外国语学院8个学院、近百人的大社团。
浙江景宁，华东地区唯一的畲族自治县，是陈海平的老家，也是他眼中的一座民俗文化富矿。“畲族有语言，但遗憾的是没有文字，大量具备民族特色的器物可以用绘画去记录。”在景宁畲族自治县郑坑乡，团员们把作品摆在了乡民们眼前，饭勺、米铲、锅刷、鼓、提篮……每一件民俗器物都与衣食住行、生产劳作、物候节气等有着密切联系。村民们头一次看到手边的物件成了有价值的“宝物”，感动之余，又从家里翻箱倒柜寻找更多老物件，支持这支师生团队。于是，《火堂里折回的声音——景宁畲族饮食文化》《勒在脊背上的日子——景宁畲族农耕文化》《御盏上的甘露——景宁畲茶文化》等系列畲物志器物绘画作品展走进了当地的博物馆，也跟着团队足迹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山东青州街头，“绘眼行记”团队办了一场畲族银饰与当地民俗器物的绘画作品交流展。“可热闹了，很多当地人头一次听说畲族，对这个少数民族的文化很感兴趣。”团员沈贝格记得，青州一名本地的大学教授看到展览后主动对接，希望在日后有更多民俗文化方面的交流。去年年底，陈海平带着部分团队成员还远赴马来西亚参加第十三届联合国可持续发展教育专业区域中心全球会议，并在马来西亚伊斯兰国际大学开展“畲族志”“访鲁寻志”作品分享活动。
“显然，年轻人认同这样的方式，通过器物挖掘、传承民俗文化，并借助互联网力量实现文化‘破圈’。”陈海平相信，未来，年轻人一定能够用实际行动，接过保护民俗文化遗产的接力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