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泉
2018年至今，“鼓励有条件的加装电梯”“支持加装电梯”的要求，反复出现在杭州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里。2023年，老旧小区住宅加装电梯工作，再次被列入杭州两会民生实事项目。
在杭州萧山城厢街道湘湖家园，有安置房83幢、214个单元、常住人口7248人。由于历史原因、诉求不同等情况制约，加梯推进过程问题重重。但最近的半年多时间里，这个小区已有151个单元同意加装电梯，已经安装完成116台。电梯加装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这场“电梯全域加装”行动，已经成为我省迄今为止加装规模最大、户数最多、效率最高的标杆性工程。
他们推进加梯安装的“秘诀”是什么？
畅通协商渠道是前提。同一个加装电梯项目，让不同楼层、年龄、家境、阅历和出资的人都双手赞成，本身就是个难题。萧山城厢街道的管理者们，深谙“话是开心的钥匙”之理，先期召开党员大会、居民代表会议和楼栋长会议，广泛倾听民声民意；基本情况摸清后，再敞开大门，用“请进来”的方式，在小区红馆、党群服务中心等地设立“民主协商会场”，以单元、楼栋为单位，一个一个地请来居民“竹筒倒豆子——想说尽说”。
打消各种顾虑是基础。街道把搜集到的居民疑虑，精心准备成“湘湖家园加梯政策热点问题解答”PPT。每次协商会前，先为居民送上一道“开胃菜”，问答直击人心：“加装电梯是否有具体的任务数？”“加梯后社区和社工是否有提成？”“同一单元有业主不同意能加装吗？”一连串居民关注的话题先正面抛出，再坦诚作答。户主们关心的“电梯品牌”“自付价格是否会调整”“同层不同面积出资是否相同”等等疑虑，也都依法依规细致解答。对于居民考虑不多，但很重要的建设理念和相关法条，如“电梯加装的主体是谁”“五年免费保养、年检期后一二楼业主是否要承担维保费用”等，也都根据法律法规明确告知。“基本面”渠道得到疏通，“硬条文”规定有了提醒，电梯专业人员现场答疑解惑，其他个别疑虑的问答，就有了心平气和的沟通氛围。
培育自治能力是关键。城厢街道先期召开的“三会”，分别由党员、居民代表和楼栋长参加，促使居民中的骨干“先动起来”，形成优势引导氛围；再通过对每个单元宣讲，明确资金和维保职责，强化加梯同意户居民是加梯“主体”的意识和责任；然后再引导同意户和单元居民坐下来商量，承担起意见统一、项目报建、设备采购、项目实施、维护管理的义务；遇到只差一两票就将通过的单元，社区和单元同意户居民牵头，多次召开楼道协调会，耐心倾听反对意见，因户制宜提出解决方案。
满足合理诉求是宗旨。湘湖家园属于老旧小区，“一老一小”特征突出。“电梯空间太小，轮椅、担架进出不便”“普通钢化玻璃隔热隔音效果不好”……这些诉求真实合理，对照现代社区高质量建设标准，建设方案在征求民意中一改再改。此外，加梯还附加了云门禁、语音播报、自动报警、实时通话、参数采集、信息传输等智慧功能，拥有实时在线监督和及时救援处置服务，小区居民乘梯的体验感和满意度直线上升。
强化依法行政是保证。街道依法对民主协商、投票表决流程做出详尽规范；规定商品房性质的住宅加梯，如需占用小区内道路、绿化等公共场地，都要依照法规请业主表决，并明确了参与业主人数及同意人数的最低比例。
推进基层协商民主的三个基本理念
透过现象看本质，全面、高效推进加梯安装的背后，体现了人民至上与人民支持的互为因果，反映出循循善诱和决绝执法的两手结合，蕴含着新时代“民呼我为”基层善治的黄金理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很强调“得民心者得天下”。怎样理解这宏大叙事的“天下”二字？城厢街道的创新性实践，给了我们古今观照的纵深启示。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人民至上要靠机制创新来落地。“人民至上”的观点好讲，但在权力任性、利益多元、难题挡道面前，这一神圣的理念很容易只成为一句口号。城厢街道创造的“赛道式”激励、“责任链”推动、“全方位”传播、“驻点制”办公、“走上门”动员、“请进来”协商、“精细化”签约、“色图块”展示、“自治式”沟通、“一次性”前期、“标准化”加装、“高标准”完善、“法治化”执行等细致周密的机制设计，把责任压实在了干部身上，规则公示在了居民眼前，政策宣传到了户主心里，口号落实到了行动之中。
“天下人管天下事”，人民至上要靠共同治理来完成。人民至上，是一种崇高目标。实现这一目标的方式有很多，让“天下人管天下事”，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智慧，也是最契合党的性质和宗旨的群众工作方法。萧山城厢街道探索的引导骨干先行、强化居民责任、户主牵头沟通、坦陈利弊得失、共商解难方案、尊重合理诉求的做法，使居民从评论者变成参与者，从“等靠要”变成“帮听劝”，从着眼自家权益变成权衡各户感受，使得楼道协商的过程，充满了“自己人”商量“自己事”的浓浓氛围。居民在协商中受到教育，户主在引导中得到认可，彼此在沟通中经受锻炼，大大促进了统一思想的效率，提高了小区居民对共商成果的满意度。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人民至上要靠勤奋为民来实现。萧山城厢按照湘湖家园六个区块，组织了对应的六个工作小组，责任到人、包干到户。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工作小组选择晚间、双休日和节假日，连续走访听诉求，苦口婆心说政策，分析意见解疑惑，研讨重难点，探究新办法，及时反馈，寻求支持。
为了提高效能，六个工作组安排了“每日进度表”“居民表决图”，各组每天工作进度一律上墙，按照“已完成”“接近完成”和“有待突破”分色图式晾晒，营造出比学赶超的激励氛围。他们继承创新群众工作的优良传统，通过原单位出面、党组织引导、亲旧情打动等多种方式，破解了一个个难题。
老旧小区居民期盼的加装电梯，在萧山中心城区逐步推进。萧山城厢街道的创新实践，浓缩成一句话：好事尽从难处得，无限风光在险峰。
（作者系浙江省钱塘江文化研究会副会长）